18. 邀宠

    浣花坞内,霜降抹着药油,亲自上手给颂兰揉膝盖。
 




    她心疼道:“小主皮肉细嫩,这才跪了半柱香时间,便伤成这样。”
 




    那双玉一般柔软润圆的膝盖上蔓延开大片青紫,霜降光是看着便觉心惊。可颂兰却仍是淡淡的,好似那般伤痛于她而言,只是小节。
 




    莲儿在一旁看茶,闻言凑过来瞧了一眼,端详道:
 




    “这伤只是瞧着吓人,但只在皮肉,未伤筋骨。咱们勤快些,这两天好好给小主把药油揉开,过几日就好了。”
 




    正说着,小卓子自外头匆匆进来,见殿内人多,只住了口,恭谨站着。眼见莲儿放好茶缓步出去了,这才上前说话。
 




    “小主,前些日子您让奴才留心着咸福宫的动静,今儿听说昭仪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被罚跪了两个时辰。”
 




    他低声道:“昭仪娘娘出手阔绰,咸福宫方圆百步都是她的亲信,治理极严,简直如铁桶一般。这消息还是因着奴才有个信得过的人在太医院当值,见咸福宫的下人去取伤药,这才漏了些许音信。”
 




    咸福宫除了萧昭仪,便只住了个许更衣。前世,颂兰对许氏印象不深,不过这位许更衣与萧元姝应该并不亲近,否则以萧氏荣宠,她的亲信最次也该混个嫔位做做。
 




    颂兰沉思道:“萧昭仪既然能做出无故迁怒下人的事,便知其不过鲁勇,并无御下之术。咸福宫滴水不漏,应当是有个信得过的人在替她管束。”
 




    蓦地,颂兰心中浮现出一个人影。她望向小卓子,“萧昭仪身边得脸的大宫女只有两个,皆是‘素’字辈,萧府出身的家生子。不知这受罚的是素心,还是素兰?”
 




    见小主心思转得这样快,小卓子面上却浮现出犹疑,好似一时有些难以启齿。见此情状,颂兰登时有了猜测,只凝声道:“你但说无妨。”
 




    小卓子躬身道:“回小主,受罚的是素兰姑姑。据闻那日昭仪娘娘受罚回宫后,心绪极差,素兰姑姑侍奉时不够当心,这才触怒主子。不过亦有人说昭仪娘娘是怪素兰姑姑的名字不好……”
 




    具体哪儿不好,小卓子没再往下说。颂兰轻笑一声,“不过得了皇帝一句话,就招得她如此做作。这消息想必也是有人故意透给你的——往后,咸福宫的事不必再打探了。”
 




    萧氏沉不住气,一招一式都如小孩赌气一般。
 




    素兰素心是萧昭仪的心腹臂膀,可她对下人非打即骂,任性泼辣,早晚出事。
 




    何况萧氏在朝中根基深厚,即便要坍台也不在一朝一夕之间。眼下颂兰屈居选侍之位,还不够格对上高高在上的萧元姝。
 




    颂兰纤手拨弄着茶盖,托腮沉思良久,便问霜降:“御花园何处有香花么?那日去舒贵嫔的昭庆殿,闻见殿中药气沉郁,又放有时令鲜花,想来娘娘应是爱花惜花之人。只是苦于久病,不便出行。”
 




    ……
 




    御园南角。
 




    暮春时分,正是柳绿烟暖,姹紫嫣红。翻月湖畔的垒砌假山上蔓生着薜荔藤萝,正散发着盈然的草木香气。湖畔栀子花绽作雪浪,间杂白芷杜若,皆是气味清新的白花。
 




    熏风起时,吹落片片飞花,打着旋儿落入粼粼荡漾的湖水中,惊得池中红鲤倏然摆尾,搅碎一池云天。
 




    颂兰携着霜降,只提一只小小的花篮,小心翼翼将枝头盛放的栀子花剪入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