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我不是你，但我懂你

江风卷着冰碴子扫过郭清后颈时，他正盯着残魂眼中跳动的星子。

 

那些星子比祠堂神像眼底的烛火更烫，烫得他喉头发紧——这是他第一次看清郭孝景的面容，分明与他有七分相似，却多了道从眉骨贯至下颌的旧疤，像道裂开的伤口，凝着百年前的血。

 

“记住......“残魂的指尖刚触及他眉心，郭清便闷哼一声踉跄。

 

无数画面如暴雨倾盆砸进识海：雪夜江堤上，玄衣青年背着奄奄一息的孩童狂奔，身后浪头掀翻半座木桥；破庙供桌前，他攥着染血的祝符对月起誓，誓言里浸着腥甜的血锈味；还有个梳着双髻的女子身影，总在记忆边缘模糊，只余一句“阿景，莫要再往江里跳了“的哽咽。

 

“这是......“郭清捂住太阳穴，指甲几乎掐进皮肉。

 

那些痛苦像活物，正顺着他的血管往心脏里钻，最清晰的竟是股灼人的愧疚——为那个没救下的李四娘，为那些被水祟拖走的孩童，为他穷尽一生也没镇住的江底恶蛟。

 

“够了！“郭清突然怒吼，声音撞碎在冰面上。

 

他踉跄后退两步，靴底在冰面划出刺耳鸣响，“我不是你！

 

我不想守着这条江耗一辈子，不想每晚被水鬼的哭嚎吓醒，不想......“他喘着粗气，喉结上下滚动，“不想最后连自己都变成块镇江石！“

 

残魂的虚影却笑了，那笑里带着种看透百年风雪的温沉：“可你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抬手虚虚抚过郭清发顶，像在摸个受了惊的小娃，“你替四喜渡气时的颤抖，替李三水开天眼时的坚持，甚至刚才为护村民挡冰裂的那一步......“虚影的指尖掠过郭清心口，“这里，早烙着郭家的魂了。“

 

郭清的呼吸陡然一滞。

 

他望着残魂身后渐次消散的金纹，突然想起昨夜在破祠堂做的梦——年幼的自己蹲在神案下，看老祝师往他手腕系红绳，说“郭家的骨血，生下来就在替江里的冤魂受刑“。

 

那时他攥紧红绳想扯断，此刻却发现那红绳早渗进血肉，成了他脉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