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冰封之下，神魂归路

郭清的左脚刚踩上冰面，整个人便突然失重——他以为会坠入刺骨江水，却落进一片混沌的黑暗里。

腥甜的水锈味塞满鼻腔，耳畔炸开闷雷般的轰鸣，有冰凉的液体顺着后颈往下淌，分不清是血还是江水。

“你终于来了。“

那个与他声线分毫不差的声音在头顶炸响，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郭清伸手去捂耳朵，却触到一片光滑的凉意——他这才惊觉自己正悬浮在某种透明的屏障里，脚下是翻涌的黑浪，头顶是凝结的冰面。

岸上众人的身影变得像皮影戏般模糊，李三水的哭嚎、赵婆婆的铜铃响，都被隔绝在这层屏障外，只剩嗡嗡的回响。

“不......“他喉咙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是来驱邪的，不是来......“

话音未落，眼前的黑暗突然被撕开一道裂缝。

百年前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青石板铺就的江滩上，一个玄衣青年正对着江水叩首，发间玉冠碎了半边，额角血珠滴在泥里。

他手中攥着枚半透明的玉简，指节发白，声音却比冰面还冷：“若我不能完成镇江使命，愿以血脉为引，将残魂封入后世子孙识海......“

“郭孝景？“郭清脱口而出。

记忆里那个只会在他驱邪时用金纹提醒的残神，此刻竟比任何一次入梦都清晰。

青年抬头的瞬间，眉眼与郭清镜中倒影重叠——原来残神的脸，本就是他自己的模样。

江底传来更剧烈的震动，郭清的意识开始涣散。

他看见青年将玉简按在胸口，血珠渗进玉纹，在月光下泛出金红；看见百年后的自己蹲在四喜床前画驱邪符，掌心突然浮现淡青纹路；看见昨夜梦中那道玄衣身影抚过他手背，低笑说“时机到了“......所有碎片突然串成线——那些驱邪时的灼痛，那些被冷汗浸透的午夜，哪里是残神的提醒？

分明是血脉里的封印，在等他主动觉醒。

“清哥儿！“

李三水的嘶吼穿透屏障。

郭清猛地抬头，看见冰面上那抹湿淋淋的身影正用冻得发紫的手拍打着屏障，指节撞得发红。

赵婆婆跪在地上，将青布包里的镇魂幡抖开，香灰混着黄符纸簌簌撒在冰面；陈七的猎弓拉成满月，三支刻着雷纹的箭矢“咻“地射向郭清周围，在冰面划出金色阵法轨迹；云中鹤的剑挑开一片冰碴，剑尖抵在屏障上，却像刺进棉花里般绵软。

“用香火引魂！“赵婆婆的声音带着哭腔，枯瘦的手抓住李三水的手腕按在镇魂幡上，“你们这些混小子快磕头！

江神娘娘显灵，保我清哥儿......“

香火味突然浓烈起来。

郭清感觉有温热的力量顺着屏障缝隙钻进来，像母亲的手托住他发沉的脑袋。

幻境里的玄衣青年突然皱眉，玉简在他掌心发烫，金红纹路如活物般游动。

郭清这才惊觉自己怀中还揣着那枚从四喜家旧祠堂翻出的玉简——原来老孙头说“这是你们郭家世代守江的信物“时，他以为是老辈人的迷信，此刻却成了连接现实与幻境的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