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暗潮涌动,内鬼现身(第3页)
小个子"咚"地跪在地上,膝盖撞在青砖上的闷响惊得窗外麻雀扑棱棱飞散:"苏小姐饶命!
是陈老板让改的账,说......说日本人给的利钱高......"
苏若雪把两本账册叠在一起,用红绸带捆了个结实。
她的手很稳,稳得像顾承砚教她打算盘时说的"心定则指稳"。
等账房被巡捕带走,她才摸出怀表看了眼——辰时三刻,正好赶得上给顾承砚送消息。
陈永康的八仙桌摆着清蒸鲥鱼、油爆虾,他却盯着顾承砚杯里的黄酒直发怔。
"陈老板上月在醉仙楼说,'宁肯厂子关门,也不给日本人织半匹布'。"顾承砚夹了筷子虾仁,在碟子里慢慢碾开,"兄弟我记着呢。"
陈永康的筷子"当啷"掉在瓷盘上,溅起的油星子烫得他手腕一缩:"顾少东家说笑了,我陈某人......"
"周老板被抓那天,三井的人在他厂门口转了三圈。"顾承砚突然放下筷子,指节敲了敲桌面,"昨儿巡捕房查到,周老板的美国纱锭,有一半进了三井的仓库。"他盯着陈永康煞白的脸,声音轻得像耳语,"陈老板说,这算不算通敌?"
陈永康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顾少东家,我酒喝多了......"他踉跄着往门口走,衣摆扫翻了醋碟,酸气混着汗味在空气里炸开。
顾承砚望着他撞开雕花门的背影,从袖中摸出苏若雪送来的红绸包。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账册上,"大和洋行"四个字像道血印。
他摸出怀表看了眼——戌时二刻,正好够陈永康跑到法租界的码头。
清晨的雾像层湿纱,陈永康的黄包车刚拐进外滩,就被六七个巡捕围了个严实。
"陈老板这是要去哪儿?"带头的巡长晃了晃手里的逮捕令,"永昌布行通敌的账册,苏小姐都给我们了。"
陈永康想跑,却被巡捕拧住胳膊按在墙上。
他看见自己映在水洼里的脸,青灰得像城隍庙前的老墙。
远处传来汽笛长鸣,他突然想起顾承砚昨晚说的话:"通敌者,死路一条。"
顾承砚站在商会顶楼的窗前,望着囚车碾过青石板。
晨雾散了些,能看见陈永康的蓝布长衫被扯得皱巴巴的,像片被踩烂的抹布。
"还有多少人没浮上来?"他低声自语,玻璃上的倒影里,眉峰紧拧成道深壑。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苏若雪的月白衫角扫过他的长衫下摆。
她把一叠新整理的资料递过去,纸页间飘出淡淡墨香:"恒丰米行的借据日期对不上,泰昌铁厂的进项单有三张是假的......"她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垂在身侧的手,"接下来,我们要不要动真格的?"
顾承砚接过资料,目光扫过第一页上"恒丰米行"四个字。
窗外的风卷着黄浦江的潮气扑进来,吹得纸页哗哗作响,像某种蓄势待发的轰鸣。
他转头看向苏若雪,眼底的暗涌翻腾出火来——这把火烧了周老板,烧了陈永康,总要烧尽所有藏在阴影里的老鼠。
而等火灭了,该是联盟真正立起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