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一嘴烧灰(第2页)

 我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门框。那些粉末泛着诡异的油光,凑近能闻到刺鼻的焦糊味。“赵婶,这是......”

 “是小芸托梦要的。”她用木勺搅动碗里的灰,“她说在那边太孤单,想尝尝家里的味道。”

 我落荒而逃,书包带断了都没察觉。跑出巷子时,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还有赵婶凄厉的哭喊:“小芸!别生气,娘这就给你重做......”

 入秋后的一个雨夜,我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趴在窗台上张望,赵婶浑身湿透地站在雨里,怀里紧紧抱着个油纸包。闪电划过天际,照亮她惨白的脸,雨水混着血水从她嘴角往下淌。

 “小芸回来了......”她含糊不清地说着,把油纸包往门缝里塞,“快吃,快吃......”

 我哆嗦着打开门,一股腥甜的气味扑面而来。油纸包里不是香灰,而是暗红色的泥状物,还沾着几根黑色的头发。赵婶的门牙不翼而飞,牙龈处翻着血肉模糊的伤口。

 “我用牙磨的,”她咧开嘴笑,露出满嘴血沫,“这样小芸就能认得我......”

 第二天,村里人在砖窑厂后的芦苇荡里发现了赵婶的尸体。她仰躺在淤泥里,手里攥着半块烧焦的青砖,嘴里塞满了灰黑色的泥。法医说,她是活生生把自己的牙龈咬烂,吞咽过量香灰窒息而死。

 葬礼那天,天空飘着细密的雨丝。棺材抬出村口时,突然刮起一阵旋风,卷起满地纸钱。有人说看见赵婶和小芸手牵手走在风里,两人都穿着蓝白校服,辫梢的红头绳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从那以后,每逢阴雨天气,老槐树下总会出现一捧新鲜的香灰。有人不信邪,踢散了灰,当晚就发起高烧,梦里总听见女孩的啜泣:“还我灰......还我灰......”

 后来,砖窑厂倒闭了,荒草没过了窑炉的烟囱。但村里的老人们还是会在清明、中元这些日子,在老槐树下烧些金箔纸钱,说这是给赵家母女“铺路”。

 去年暑假,我回村收拾老宅。在后院杂物间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布满灰尘的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油纸包,每个包上都用朱砂写着日期。最近的那个包上,写着“小芸生辰”,打开后,灰里混着几颗发黄的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