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阴阳噬心劫(第2页)
墨泯瞳孔微缩,忽的抓起案上装着黑红色药液的琉璃瓶砸向墙角。碎片飞溅间,她盯着老头染着药渍的袖口冷笑:“所以这回是拿‘阴阳乱’做引子,想看看我这副被‘寒毒’侵蚀的身子,能撑过第几轮毒发?”
墨泯沉默片刻,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烛火上。七日后便是蛊毒发作之期,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赌上一把。他转头看向老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药呢?”
老头得意地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漆黑的瓷瓶,瓶身刻满诡异的纹路:“这‘阴阳乱’服下后,会在经脉中引发剧烈的阴阳冲突,你若能撑过三个时辰,或许就能找到平衡之法。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撑不住......”
“少废话。”墨泯伸手夺过瓷瓶,拔掉瓶塞,刺鼻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她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将瓶中药液一饮而尽。霎时间,一股滚烫的热流直冲丹田,紧接着,刺骨的寒意从骨髓深处涌出,两种极端的感受在经脉中疯狂冲撞。
“痛快!”墨泯咬牙吐出两个字,额头上青筋暴起,伤口处的幽蓝光芒大盛,与皮肤上浮现的赤红纹路相互交织,整个人仿佛被阴阳二气撕扯着。
老头在一旁兴奋地搓着手,眼睛死死盯着墨泯的变化:“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阴阳乱’竟与你体内的毒产生了共鸣!坚持住,小子!”
墨泯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滴落。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在剧痛中运转内力,试图寻找那一线生机。而在这生死边缘,白诗言的身影又一次在她脑海中浮现,成为她坚持下去的唯一信念。
墨泯的瞳孔骤然收缩,体内的阴阳乱毒如脱缰野马,在阴阳合脉中横冲直撞。寒毒凝结的冰晶与噬心蛊毒燃起的业火同时爆发,她的皮肤表面,一半结满霜花,一半泛起诡异的赤红,整个人如同被撕裂成阴阳两半。
“给我......停下来!”墨泯猛地坐起,周身真气暴走,将床榻四周的幔帐尽数震碎。她的头发无风自动,冷汗混着血水顺着下颌滴落,在锦被上晕开大片诡异的蓝红交织的痕迹。
老头却像着了魔般,凑到近前,双眼放光地观察着:“妙啊!阴阳二毒与阴阳乱毒正在争夺经脉控制权!你的阴阳合脉开始自主运转了!”他兴奋地抓起墨泯的手腕,“看这脉象,忽阴忽阳,竟在混乱中自成循环!”
剧痛让墨泯几乎失去理智,她突然掐住老头的脖颈,森然道:“若我今日......死在这里,定拉你陪葬!”可话音未落,新一轮的毒力冲击袭来,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向后栽倒。
在意识即将消散的瞬间,墨泯仿佛回到了幼年。冰窖的寒意、父亲的冷笑、大夫人绝望的眼神,与此刻的剧痛重叠在一起。但很快,白诗言的面容浮现,她温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墨泯,别怕......”
“诗言......”墨泯在昏迷中呓语,一滴血泪顺着眼角滑落。而此时,她体内的三种毒突然诡异地静止,寒毒化作的冰龙与噬心蛊毒凝成的火凤,在阴阳合脉的运转下,竟开始缓缓融合。
老头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颤抖着从怀中掏出药杵:“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归墟’之象?”他迅速研磨草药,熬煮出一碗冒着诡异紫光的汤药,“不管成与不成,先护住心脉!”
当药汤灌进喉咙的那一刻,墨泯的睫毛动了动。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仿佛天地都在为这场惊心动魄的以毒攻毒仪式而震颤。而暗处,一双眼睛正透过窗棂的缝隙,死死盯着屋内的一切,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惊雷炸响的瞬间,墨泯周身突然爆发出刺骨寒意。原本交织的红蓝纹路尽数被冰霜覆盖,床榻四周的空气骤然凝结,形成细密的冰晶簌簌坠落。老头刚要将汤药灌下,却见墨泯喉间溢出一道冰棱,险之又险地擦着她耳畔飞过,在墙上冻出蛛网状的裂痕。
“不好!寒毒反噬!”老头的药碗应声而碎,紫色药汁在青砖上瞬间结霜。墨泯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出青灰,阴鸷的寒气顺着经脉直冲心脏,所过之处连血液都开始凝固。她蜷缩着身子剧烈颤抖,睫毛上凝着冰碴,口中却断断续续吐出灼热的呓语:“诗言……走……”
暗处的人影发出一声冷笑,袖中蛊虫嗅到噬心蛊毒的气息,在竹筒里躁动不安。而屋内,老头扯开墨泯衣襟,只见幽蓝血痕正以诡异的速度蔓延,将心口处赤红的蛊毒纹路一点点吞噬。“当年你师父都没见过这阵仗!”老头咬破指尖,将精血滴在墨泯眉心,“阴阳合脉给我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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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泯的经脉突然发出锁链崩断般的脆响,真气如决堤之水倒灌。她猛地睁眼,眼底翻涌着浓稠如墨的寒意,抬手便掐住老头脖颈。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老头只觉喉间结了层冰壳,却仍大笑着将一把银针扎入他周身大穴:“混小子!寒毒压制了蛊毒又如何,你当这阴阳合脉是吃素的?”
窗外暴雨如注,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照亮墨泯胸前忽明忽暗的纹路。寒毒凝成的冰龙与即将消散的火凤轰然相撞,在经脉深处炸开一道旋涡。老头趁机将剩余草药拍在她伤口,嘶声喊道:“给我把毒吞进去!”
墨泯喉间发出非人的嘶吼,阴阳合脉疯狂运转,竟将暴走的寒毒强行纳入丹田。她浑身浴血跪倒,吐出一口混着冰晶的黑血,而此时,暗处的身影悄然退去,只留下潮湿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墨泯周身寒气凝结成霜,原本结痂的鞭伤处突然裂开,渗出的血珠刚滴落便冻成靛蓝色的冰晶。老头盯着那诡异的血渍,枯瘦的手指攥着药瓶剧烈颤抖,瓶中最后一颗浑圆的赤黑色药丸在烛火下泛着油光,这是他耗尽十年心血炼制的“九转焚心丹”,本为克制至阴之毒,却因药性霸道,至今无人敢试。
“混小子,这药一下肚,轻则经脉尽断,重则当场暴毙!”老头扯起墨泯的衣领,看着她瞳孔中渐渐扩散的冰纹,突然想起十六年前那个雪夜,同样倔强的孩童攥着半块发黑的馒头,在他医庐门口冻得嘴唇发紫,却不肯讨一口热水。
喉间涌上的腥甜让墨泯意识模糊,她在恍惚中抓住老头手腕,气若游丝:“...早该...给我...”话音未落,寒气突然倒灌心口,她猛地弓起身子,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这声响如重锤砸在老头心头,他咬牙扯开墨泯的嘴,将药丸狠狠塞了进去。
药丸入喉的瞬间,墨泯的皮肤腾起一层细密的血珠。焚心丹如烈火燎原,与肆虐的寒毒在经脉中轰然相撞。老头慌忙运功压制,却见墨泯周身炸开刺目的红蓝光芒,寒毒凝成的冰龙与丹药化作的赤蟒绞杀在一起,所过之处经脉寸寸断裂。
“当年师父千辛万苦的把这“九转焚心丹”的药方托付给我...”老头的白发被气浪掀得狂舞,额角青筋暴起,“说什么也不能让你死在这!败了师父的名声”他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墨泯天灵盖,苍老的声音混着鲜血渗入:“阴阳合脉,给我逆转周天!”
剧痛让墨泯眼前炸开万千星火,她仿佛又回到山神庙的破庙中,蜷缩在冰凉的石板上数着屋檐滴落的雨珠。而此刻,白诗言的笑靥突然在火海中浮现,她的指尖带着玫瑰香,轻轻抚过她结痂的伤口。“墨泯...”虚幻的声音里,墨泯猛地抓住那抹温柔,将所有剧痛、毒火、寒冰,尽数吞入丹田。
暗处的窥视者瞳孔骤缩,只见墨泯周身炸开的光芒中,竟浮现出阴阳鱼的古老图腾。噬心蛊毒的赤红、寒毒的幽蓝、焚心丹的赤金,在图腾中缓缓交融,最终凝成一粒流转着三色光晕的内丹。
墨泯睁开眼时,暖黄的光晕正透过窗棂上的流云纹纱帐,在白诗言的月白襦裙上洒下细碎金斑。她垂眸专注地绣着帕子,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发间茉莉簪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将清甜香气揉进初夏的风里。
“醒了?”她指尖灵巧地绕着丝线,声音里裹着蜜糖般的温柔,“药在炉子上煨着,再等半柱香就能喝了。”墨泯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正枕在她膝头,腕间还系着新换的浅蓝绸带,正是前日她说要给他做的醒神香囊。
屋内飘着糯米甜酒的醇香,案几上摆着刚蒸好的枣泥糕,氤氲热气模糊了白诗言泛红的脸颊。墨泯望着她耳后若隐若现的朱砂痣,忽然想起曾在古籍中读到的“红袖添香夜读书”,此刻这般烟火气竟真实地落在自己身上。
“诗言。”她的声音不自觉放软,伸手想要触碰她的发梢。白诗言顺势握住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还疼吗?”她俯身时,发丝垂落如瀑,将两人圈成小小的私密天地,“大夫说再静养十日,便能去后山看萤火虫了。”
窗外传来孩童嬉笑追逐的声音,墨泯转头望去,只见竹篱外的桃花开得正好,粉白花瓣落在青石板上,被路过的老者扫进竹筐。这市井巷陌的寻常景致,竟比轩墨庄的琼楼玉宇更让人安心。她反握住白诗言的手,触到她指节处淡淡的针茧,那是为她日夜赶制冬衣留下的痕迹。
“等病好了,我们去放河灯。”白诗言突然开口,眼中盛满期待,“要把愿望都写在莲花灯上,让它们顺流漂到天边......”她的声音渐渐模糊,墨泯只觉周身突然坠入冰窖。白诗言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手中的帕子化作纷飞的蝴蝶,桃花林、青石板、竹篱在眼前寸寸碎裂。
“不要!”她猛地坐起,冷汗浸透中衣。四周依旧是熟悉的雕花床榻,药炉里飘出刺鼻的焦味,老头正手忙脚乱地扑灭打翻的药碗,而窗外,夜幕深沉,根本没有灼灼桃花与嬉笑顽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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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顺着额角滑进眼眶,墨泯在剧痛中弓起身子,幻境破碎后的黑暗里,童年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儿时的寒夜突然具象化,她蜷缩在冰窟底部,杀手训练的皮鞭裹挟着雪粒抽在背上,每一道血痕都在结冰时泛起钻心的疼。火刑场上的浓烟扑面而来,滚烫的铁烙印在肩胛,皮肉烧焦的气味与此刻药炉的焦糊味重叠,让她胃部痉挛。
“还没死?”墨裴里冰冷的声音在耳畔炸响。十六岁被接去墨家的场景格外清晰,她刚合上眼不足半时辰,心口突然传来贯穿的剧痛。睁开眼时,庶弟握着带血的剑瑟瑟发抖,而轩墨庄众人围在床边,话语如淬毒的箭:“庶出的孽种,死不足惜”“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她强撑着拔出心口的剑,血珠溅在床头上,被染成暗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