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荼错梦红尘散人

第122章 血符索命,幽冥诱权(第2页)

 指尖划过一行行数据,白景鸿的神色愈发凝重。本该每月按时上缴国库的赋税,自去年冬月起便开始锐减。腊月本该收缴的二十万两白银,账册上却只记录了区区五万两;正月的粮税更是直接减半。更蹊跷的是,所有短缺的赋税,竟都被标注为“修缮宫室之用”,且每一笔支出都盖着户部鲜红的官印,看似无懈可击。

 他翻开附带的明细,发现所谓的“修缮宫室”,竟包括为宫中某位贵人打造嵌玉屏风、购置南洋进贡的珍稀木料,甚至还有一笔巨额开支,竟是用来修建一座私人园林。这些奢靡的花销,与紫彦城百姓食不果腹的惨状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景鸿将账本重重合上,靠在椅背上,闭目沉思。忽然,他想起前日富商们送来的田契,那些烫金的文书还带着温热的余温,仿佛刚从某人手中传递出来。还有苏晟翼送来的白银,每锭都刻着户部的印记,与账册中消失的赋税如出一辙。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有人正借着东锦城的天灾人祸,利用职务之便,将地方财物中饱私囊。为了掩盖罪行,他们不惜挑起流民暴动,制造混乱,甚至可能与朝中权贵勾结,让这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窗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已是三更天。白景鸿起身推开窗,寒风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吹得烛火几近熄灭。他望着远处城中零星的灯火,握紧了拳头。这场阴谋的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利益纠葛?而他,又该如何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中,为紫彦城的百姓讨回一个公道?

 深夜,白景鸿独自坐在书房,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提笔写下一封密函,详细陈述紫彦城近来发生的种种蹊跷之事,以及对赋税流失的怀疑。然而,当他准备将密函送出时,却犯了难,朝中局势错综复杂,究竟该将这封信交给谁,才能不被截获,又能真正引起重视?

 就在白景鸿沉思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他警觉地吹灭蜡烛,抽出腰间长剑。月光透过窗棂洒入,映出一个黑影一闪而过。白景鸿迅速追出,却只在墙角发现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莫信任何人。”字迹工整,却透着一股森冷的杀意。攥着字条,白景鸿望着漆黑的夜空,意识到自己已深陷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朝堂斗争。

 鎏金烛台淌着浓稠如血的烛泪,暗红蜡油在青砖上凝结成狰狞的痂,将地砖烫出蜿蜒的沟壑。太子指节暴起青筋,死死攥着密报,指缝间几乎要将纸页捏碎。"王天立双手双足尽碎"的字迹在眼前炸开,灼得他眼眶通红,血丝密布的眼中仿佛燃起两簇复仇的业火。皇后蜷缩在凤榻上,鲛绡帕被绞成残破的布条,珍珠流苏剧烈颤抖,一颗颗崩落的珍珠如散落的血泪砸在地上。

 "母后!"太子猛然扑到凤榻边,跪坐在满地狼藉中握住皇后颤抖的手,却触到她腕间青紫的伤痕。他喉间发出压抑的哽咽,"您的伤...是墨泯那贼子..."话音未落又被愤怒哽住,狠狠砸向身边矮凳,檀木家具轰然炸裂,飞溅的木屑惊得宫娥们齐刷刷伏地叩首。他脖颈青筋暴起如扭曲的毒蛇,涨红的脸几乎要滴出血来,"王家满门忠烈,如今舅舅被人当街废去四肢!难道我们真要像丧家之犬般,任由墨泯踩碎皇室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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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浑身筛糠般颤抖,脖颈处的珍珠璎珞相互撞击,发出凌乱而细碎的声响,如同她濒临崩溃的心跳。她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颤抖着指向铜镜:"你看...看清楚!"绣着金线凤凰的袖口滑落,腕间青紫淤痕如恶鬼的爪印触目惊心,镜中倒映出她脖颈处淡红疤痕、耳垂上干涸的血痂。"他夜闯寝宫撕碎凤袍,"皇后突然抓住太子衣襟,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那些暗卫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就..."她突然剧烈咳嗽,指节因攥紧桌案而泛白。

 "一个低贱的商户之子,能有什么通天本事?"太子突然扯开自己衣襟,心口狰狞的鞭痕如扭曲的蜈蚣盘踞。他抓起案上的玉玺狠狠砸向地面,"当年为护太子妃,儿臣被白景鸿当众鞭打二十鞭都挺过来了!墨泯就算有点手段,难道还能挡住我的三千羽林卫?"厚重的玉玺砸出半尺深的坑洞,飞溅的砖石擦过皇后脸颊,却惊不醒她空洞的眼神。

 皇后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被利爪撕扯的困兽般冲向铜镜。颤抖着举起镶金护甲,重重砸向镜面,"轰"的一声巨响,铜镜炸裂成万千碎片,锋利的玻璃如暴雨般飞溅。"他能让活人瞬间失声,能揭开连阎王爷都不敢触碰的秘辛!"她疯狂掀翻妆奁,胭脂水粉如粉色的雪暴洒向空中,又抓起鎏金梳篦狠狠砸向地面,散落的青丝与崩裂的梳齿间,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先帝罪妃的秘辛、西域商队的失踪、工部密箱的下落...还有你以为是巧合的东锦城大火!"

 笑声戛然而止,皇后突然剧烈咳嗽着呕出血沫,染血的指尖颤抖着摸出怀中密信。"看看这个!"晕开的墨痕中"太子与白景鸿私通外敌"的字样刺目惊心,"这是昨日送来的威胁,她连你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她突然抓住太子肩膀拼命摇晃,珍珠璎珞崩断洒落,"你以为母后不想报仇?王家满门性命、整个皇室基业,都在她一念之间!"

 太子一把甩开皇后的手,鎏金冠冕歪斜地挂在发间,眼中满是狂傲与不屑。"墨泯再厉害,也不过是在暗处耍些阴毒手段!"他拔出腰间佩剑,剑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明日我就让羽林卫围了轩墨庄,我倒要看看,她那些见不得人的把戏,能不能挡住我的三尺青锋!"说罢,他转身踏入雨幕,溅起的水花混着血水,在青砖上晕染出一片狼藉。

 雨越下越大,皇后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先帝临终前的预言:"墨茧缚阙,以昆吾裂之。"她颤抖着摸出怀中被捏皱的密信,上面晕开的墨痕仿佛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殿外惊雷炸响,照亮她扭曲的面容,最终化作一声压抑的呜咽消散在雨声里,仿佛整个皇宫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而悲鸣。

 轩墨庄的书房内,鲛绡纱帐半卷,鎏金博山炉中青烟袅袅,将满架古籍熏得沁着龙涎香。墨裴里倚在檀木太师椅上,枯瘦的手指捏着密报,泛黄的纸页上“太子率羽林卫前来”的字迹还带着未干的墨痕。烛火突然猛地一跳,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投下狰狞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