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吻回环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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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身影快速下车,穿着深黑色长款大衣阔步朝她走来,她隐约感觉出,那双凌厉眉眼离她越近,眼底的冷戾就越淡,似乎被无言的担忧取而代之。
她想站起来,不料腿一麻,噗通摔倒在地。
“哎啊”
好丢脸。
邢屹把她扶起来,她跌跌撞撞扑进他怀里,他立刻掀开大衣
把她裹住。
暖烘烘的,她下意识在他怀里蹭了蹭,手臂环住他的腰。
他揉她脑袋:“为什么来找我?”
她抬起头看他,围巾挡住小半张脸,露一双小鹿般澄澈水灵的眼眸,乖巧而耿直:“你不是生气吗,所以我哄你来了,你还生气吗?”
邢屹低垂视线看她许久。
终于,他嘴角牵起很浅的笑:“真的哄还是假的哄?”
“假的假的,我现在就走。”
大老远过来,冷都冷晕了,他还问真的假的。
假的行了吧。
孟纾语气鼓鼓挣脱他的怀抱,邢屹三两下又把她捉回怀里,抱着她,亲吻她额头:“谁让你走了?来了还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她软乎乎瞪他一眼:“你真的很讨厌。”
“讨厌我,不还是要在我怀里取暖。”
“不取了,我回家盖被子。”
“不允许。”
邢屹捧着她的脸吻下来。
山顶有人放新年烟花,砰砰作响,眩目光影映在他锋利眉眼间。
她微微愣神,茫然时被他撬开了唇,唤醒,挑衅,追逐,拨转,柔情似水地勾缠。
细密的亲吻声环绕耳畔,他呼吸沉倦,接吻时的每一丝换气声都万分蛊惑。
心跳过速。
烟花簌簌落下,声音停了一秒,她的意识也仿佛掉帧。
她不得不承认。
自己喜欢上他了。
她好想跟去世的徐以婵说,妈妈你知道吗,我喜欢上了一个跟我截然相反、差距甚大的人。
他表里不一,喜怒无常,有时候很凶,有时候又过分温柔,他的情绪牵动着她,他的体温包裹着她。
他的过去复杂灰暗,他的未来一片坦途。他表面出类拔萃,一路花团锦簇,他本性恶劣阴暗,却很少有人知晓。
从前她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够好了,直到遇见他,她才发现这世上真的有天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
可是这样一个人,对待爱情的心理却是偏执病态的。
他不止一次地说过,想把她锁在身边,用金钱和色。欲将她圈养。
她喜欢邢屹,又害怕邢屹。
她怯懦又勇敢地期望,期望用爱意将他彻底改变。
但她知道,这很难
半晌,邢屹抱着她回到车里。
车窗全部关闭,隔绝寒风和噪音。
他把她抱到身上坐着,让她紧紧圈握住他。
好烫。
窗外是砂石遍布的空地,远处是树林和山脉。
孟纾语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相当于在野外吗?
她脸颊发烫,紧张又不得要领。
“这么久了,还没好吗”
邢屹微阖着眼,眸底似乎泛起恶劣的玩心。
“上次不是出息了,故意堵住我么,这次罚你认认真真给我弄出来。”
她抿唇不语,心想上一次真是挑衅不成反惹祸。
控着力道又努力了几次,悄悄观察他的表情,邢屹除了眉心动了动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时间太长了,她手腕都酸了。
人一旦长时间重复某种行为就会开始走神,她也不例外,低着头分心对他说:“那个,出国的事,我会再考虑考虑的,我本意是想陪你一起的。”
音落,邢屹眼神一暗,眸底波澜泛起。
“你也别不高兴了。”
她声音软绵绵的,一边不抱希望地圈紧,一边默了半晌,又说:“我是喜欢你的。”
邢屹眸光一凝,喉结滚动伴随一声闷哼。
毫无征兆地,突然就溅了她满手。
第28章 回吻仿佛下一秒就会掐过来
孟纾语当场愣住。
脑海中的小宇宙炸出八大行星,噼里啪啦一路火花。
“你、你怎么”
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了!
她局促无措,右手悬在半空不敢乱动。
一切突如其来猝不及防,缠绕在手指间,温热粘稠,流淌,滴落。
纾解告终,邢屹微仰起头,闭了闭眼,喉结轻轻涌动,从余韵中抽离。
孟纾语像个小手办一样僵在他怀里,邢屹慢腾腾睁开眼,垂眸睨着她。
她委屈巴巴瞪他一眼,邢屹笑了下,淡淡嘲弄:“紧张什么?在你手上,又没在你里面。”
“”
他用带有淡香的湿纸巾给她擦干净,最后才清理自己的衣服。
她想钻回副驾,邢屹捉住她不许她走。
热烘烘的,忽然抱住了她。
两人在难以言喻的空气余味里相拥,他脑袋埋在她肩窝,拖着黏皮着骨的懒散腔调:“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喜欢还是假的喜欢。”
数不清第几次听见这样的提问句式了。
她心下一叹:“是真的,真的喜欢。”
“不信。”
“?”她顿生无力感,“那要怎样你才信?”
他脱口而出:“陪我去曼哈顿。”
“我说过啦,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的,你不能逼我。”
片刻,邢屹靠回座椅,一手抚摸她颈侧脉搏,仿佛下一秒就会掐过来。
“我要是真的逼你,你现在已经被我带到国外锁起来了,哪儿都去不了,只能没日没夜地跟我做。”
孟纾语大气不敢喘,梦里的声音逐渐跟眼前的人重合。
不禁开始怀疑,喜欢上邢屹,究竟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内心很害怕,但更怕的是被他猜透心思。
只好按兵不动,哄他:“我们先回家吧,太晚了,莱姨他们会担心的。”
刚说完,衣摆溜进一丝凉风。
心跳被他掌握住。
她下意识攥住他手臂,控制不住地哼唧一声。
这样甜软的嗓音,邢屹明显很喜欢,他幽邃目光黏在她身上,观察她羞赧的脸色,轻声笑了下,继续作乱,时捻时揉,掌控着轻重缓急。
手机突然响了。
她心慌意乱,肩膀抖了一下,邢屹拿起手机,扫一眼来电显示,小姨。
他气定神闲接通:“有事吗?”
听筒传出邢美莱的声音:“你现在跟小语待在一起吗?”
“嗯,我们在一起。”
他突然使坏捻了一记。
她一下子伏倒在他肩上,咬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邢美莱:“那就好,小语整晚没回我消息。那你们早点回来哈,别玩太晚了,注意安全。”
邢屹人模狗样地应了声“好”。
电话挂断的前一秒,听筒传出孟明德的画外音:“好好,有小屹在我就放心了”
孟纾语一时哽住,仿佛被邢屹俘虏了。
身在曹营心在汉,邢屹一眼就看出她不专心。
随即轻轻掐她一下,惩罚似的,把座椅靠背向后放倒,摁着她,从后面。
这次更为强烈。
邢屹一边不遗余力,一边掰过她的脸轻轻吻她。
她感到沉入温水般的舒缓和安心,于是不知不觉,给出很多他想要的回应。
山顶还在燃放烟花。
声响不绝于耳,璀璨光影游入车内,邢屹也在她的柔软里加速洄游,几束最热烈的烟花接连炸开,她哭哑了嗓音,却不是因为难过。
最后的最后,邢屹贴在她耳边吻了一记,轻声细语。
“新年快乐,宝宝。”-
新年一过,寒假就临近尾声。
孟明德返回宁城,孟纾语送他到机场。
父亲叮嘱她好好学习,又对她说,出国的事情
他是百分百支持的,更何况,到时可以跟邢屹待在一个国家,相互照应,多好。
值机口前,孟纾语欲言又止:“爸,你真的觉得邢屹是好人吗?”
“肯定的呀。”
孟明德把行李箱放到运输带上,分神对她说:“邢屹可不像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小伙子,人家出类拔萃,前途无可限量,你要多向人家学习,爸很支持你们当朋友的,只要你不喜欢上人家就行。”
“”
“有些话,爸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简单来说,邢屹那种家世跟我们家不是一个维度的,不适合发展友谊以外的关系,你明白爸爸的意思吗?”
“我知道。”
但是一开始也不是她先喜欢的啊!
她气闷地回过头,罪魁祸首正在不远处接电话,身影挺拔优越,光是拿手机扣在耳边,什么都没做,也能频频引人注目。
假期结束,复工的复工,开学的开学,生活重新按部就班。
中午,孟纾语回寝室放书,舍友们正在分发家乡特产。
正好她也准备了三袋真空板鸭,大家礼尚往来,她收到许莓送的八宝茶和陈雅甜送的红肠。
路露送她一袋鸡仔饼,贴过来八卦:“快跟姐妹们说说,跟邢屹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她想说,是时而愉悦时而窒息的感觉。
心里一箩筐的话,真正说出来却不合时宜,只好随口一说:“还好吧,就是普通的恋爱的感觉。”
另一边,许莓作为见证过双方相处模式的人,心想这一点也不普通啊,这可太有面了,很招人羡慕的。
渴望谈恋爱的心情已经写在许莓脸上,路露故意调侃她:“你的野菜挖得怎么样了?”
许莓撇嘴:“不许说我挖野菜。我假期跟他打视频了呢,他说可以先跟我做朋友,至于感情的事,慢慢来。”
路露:“嘁,别惦记那个闷骚男了,他给你画饼呢。我觉得你跟陈雅甜,你俩凑一对就挺合适的,西北甜妹和东北酷姐。”
许莓:“?”
陈雅甜:“有病。”
“你们懂什么?”路露慨叹,“恋爱嘛,就是要从不可能爱到可能,爱到冲破世俗偏见,爱到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彻底感染,爱到一言一行都带有他的影子,才有意思。”
孟纾语心底一怵。
照这么说,万一时间久了,她被邢屹彻底带坏,也变得像他一样偏执,疯狂
还是别吧,那也太可怕了。
她站在桌前默默整理书籍,手机贴着桌面震动。
是辩论队小群的消息。
大家在商量今晚聚餐,说要给队长李时然过生日。
孟纾语完全不记得今天是李时然生日。
队里几个同学都说要给他送生日礼物,她想了想,既然都送,那她不送也说不过去。
于是收拾完寝室就离开学校,去附近的礼品商店逛了逛。
买书吗?
算了,不知道对方喜欢看什么类型。
买个小夜灯?
可以,这个就不错,巴掌大小,外形是《星际穿越》同款超立方体,发起光来很炫,送礼很合适。
她刚要伸手去拿,一只做有法式美甲的手抢先一步。
“诶?”常嘉面露惊喜,“孟纾语?好巧,在这儿碰见你。”
孟纾语定了定神:“嗨。”
两人一点也不熟,上一次相互打招呼还是在邢老先生家。
过去快六个月了。
她对常嘉的印象,止步于身边人乱传的八卦。
大家都说常家和邢家是世交,常嘉从高中开始就追求邢屹,现在似乎还在追,非常锲而不舍。
常嘉看上这个小夜灯,会不会也是为了送给邢屹?
立方体小夜灯只剩最后一个,常嘉询问店家还有没有库存。
店家遗憾地说没有了,线上店铺也来不及补货,这玩意是手工做的,材料都需要定制。
孟纾语决定让给对方,常嘉很爽朗地笑:“不用,给你吧,我买别的就行。”
两人离开礼品店,常嘉主动提出请她喝咖啡。
阳光下,两人找了个户外的位置,面对面而坐。
孟纾语认认真真检查小夜灯的电路,常嘉问她:“送给邢屹的?”
“不是,送给一个过生日的同学。”
常嘉沉吟片刻:“也对,邢屹估计不会喜欢这种小东西,他更喜欢赛车。”
孟纾语把小夜灯放回礼品袋,捻着吸管搅动杯子里的冰块,若有所思。
常嘉支着下巴看她:“你是不是以为我喜欢邢屹?”
孟纾语顿了顿,实诚地点头:“是的。”
常嘉哈哈一笑:“没有啦,我喜欢的人不是他。谁会喜欢他啊?我觉得他私下肯定有点大病,做他女朋友迟早会被气跑吧。”
孟纾语:“”
两人同时沉默,忽然相视一笑。
常嘉轻松解释:“不是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邢屹不好,不是说你不好,你很好的。”
常嘉在国外长大,很早就混迹网红圈,后来回国做了模特,见识到乌烟瘴气的名利圈,日常接触的人里没几个真心的。
唯有孟纾语给她的感觉很舒适,这个女生像清溪一样,明朗澄澈,不闹腾,也不过分内向,聊起天来落落大方,相处起来还总为别人着想,特别善解人意。
邢屹是怎么把人家哄骗到手的?真是个混蛋。
常嘉一边腹诽,一边跟她加了微信,很认真地说:“邢屹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随时在,可以帮你的。”
孟纾语微笑点头,感谢对方好意。
看了眼腕表,起身:“不早了,我还有个生日聚会要参加,先走啦,拜拜。”
“在哪呀,正好我有空。”常嘉拎起车钥匙,“我开车送你,走吧。”
“好,谢谢你。”
常嘉的双座小跑贴着粉色车膜,行驶在路上格外惹眼。
绿灯闪烁变红,一波车辆首尾相连,停在斑马线前耐心等待。
rs7后座里,邢屹倦烦地揉了揉鼻梁,放下平板,带着忙碌一天的懒怠语气,问林泽:“晚上饭局几点结束?”
“这个主要看老先生的意思。他让您耐心一些,毕竟今后类似的应酬还有很多,就算您再不喜欢,也需要提前适应。”
邢屹不置可否,鼻腔里烦躁地出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
斜后方一辆粉色跑车。
透过前车玻璃,车里坐了谁,一目了然。
邢屹眯了眯眼,眼神微微一暗。
粉色小跑里,孟纾语坐在副驾按手机,回群里的消息,说自己快到了。
新消息弹出。
xy:[在哪]
她心头一紧。
要是被邢屹知道自己去给李时然庆生,他肯定又要犯病了。
保险起见,她编个借口搪塞:[今晚和室友出去玩,晚点回家]
消息发出去,她心虚又焦急地等待回音。
出乎意料,邢屹没有多问,淡淡回了个“嗯”。
她放下心来。
今晚在私房菜馆聚餐,说说笑笑两小时,十点多才结束。
大家聚在店门口等网约车,孟纾语收到消息,林助一会儿开车来接她,于是她也站在路边等。
不知不觉,李时然走到她身边:“谢谢你的礼物,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星际穿越》?”
啊?
“我猜的。”
李时然仿佛没听见“猜”这个字,笑得温柔又喜悦:“费心了,谢谢你。如果有机会等到诺兰的新电影上映,我带你一起去看。”
“”她礼貌一笑,“不用了,谢谢。”
刚说完,车子停在她面前。
她跟同学们道完别,拉开车门,矮身坐进后座。
短短一秒,感受到熟悉的气场。
她呼吸都停了。
默默关上车门,手指相互扣了扣,低垂视线看着自己膝盖。
邢屹不动声色瞥她一眼,伸手勾起她一缕长发绕在指间,语气平淡:“你室友,是男的?”
“”她吞咽一下,“不是室友,是辩论队的聚餐。”
“那你为什么骗我。”
“我怕你多想。”
他冷哼一声,收回视线:“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发丝从他指间滑落,垂回她肩上。
她一言不发,心想,他应该不知道今天是李时然生日,更不知道她送了对方礼物。
还好,暂且安全。
车子缓缓启动。
不是回家的方向。
一晃眼,到了西岭度假区。
她对这个地方有种莫名的p
tsd。
踏进大门,邢屹眼风扫过来:“冷了?”
她才意识到自己在打抖。
摇头说:“不是很冷”
是有点害怕。
邢屹没说什么,直接脱下外套披到她身上,自己穿一件黑色衬衫,牵起她的手带她进去。
度假区最北面的区域不对外开放,是私人俱乐部,项目以射击为主。
这里持有正规的资格证,提供给玩家的冷械都是真家伙。
孟纾语坐在最远处的沙发椅上,看邢屹戴上一对深黑色的皮革手套,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把小型的。
一看就经验很足,他连防噪耳塞和护目镜都没戴,直接上手,整个人身高腿长地站到靶前,眉眼下压,瞄准,抬起手臂,胳膊到肩膀的位置勾勒出一条结实而顺畅的线条。
砰一声,她冷不丁被吓到,快速将沙发抱枕紧圈在怀里。
望向靶心。
一击即中。
邢屹专注试。枪,没有转头看她。
即便如此,一股压迫感还是油然而生。
孟纾语心有余悸,收回视线,想分散一下注意力。
于是打开教务网页面,查看交流项目的审核细则。
如果真的决定出国,是时候该提交资料了,这事宜早不宜晚,毕竟是百里挑一,竞争激烈。
就在她划动屏幕的时候,远处的声响愈发激烈,回声动荡。
邢屹几乎是隔两秒钟就击中一发,好像在发泄怒气,仿佛十米开外的靶心前站了一个仇人,他非要让对方毙命不可。
真希望他没有用这种方式虐待过某些生物。
孟纾语心跳加快,本来已经点开的学号登录页面被她快速叉掉。
不想和他一起远走高飞,不想单独跟他待在国外。
太危险了。
忽然间,声响停止。
邢屹终于放下他手里温度过热的物件,转头看她一眼。
她避开视线。
他不疾不徐走过来,半路将黑色手套脱下一只,甩到沙发角落,坐到她身边,一下就把她抱过去,让她坐到身上。
他力气有点凶,她免不了心惊胆战,抿唇别过脸,故意不看他。
邢屹掰过她下巴,澄黑眼眸泛起冷意,牢牢注视她。
“你给我送过礼物吗。”
她一愣。
终究还是被他发现了。
她温声解释:“你别误会,那只是一个小夜灯,我随便买的,因为别的同学都送,我不能空手去。”
她试图看向他的眼睛,可下一秒却被他锐利目光刺到,心脏狂跳。
邢屹一掌抓住她不停跳动的脆弱,一顿乱揉。
她哭腔泛起:“你不要这么用力”
邢屹根本不听。
他狠狠盯住她,力道变本加厉,嗓音冷得过分:“我在问你话,你给我送过吗?嗯?为什么不送?这里这么软,被我一抓就红,李时然知道吗?你在我身上哭得这么漂亮,他见过吗?”
第29章 回吻结束吧。
她哭出声来他也不停,宽热的手掌紧紧覆盖,不计后果地揉搓。
快要破涨开的痛,像身处地震带中心,从心脏周围劈开一道裂缝。
邢屹突然松手,她顾此失彼,他已经隔着一层薄软蕾丝抹向她脆弱领域,检查出潺潺水流。
他神情微变,眼底泛起转瞬即逝的惊喜,随后恼怒又戏谑:“为什么这么快就有反应?是因为我提到李时然,还是因为这么弄你的人是我?”
孟纾语埋头掉泪,双手已经攥不住他,连掐回去的力气都没有,被他禁锢在怀里频频哽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邢屹一个起身将她放倒在沙发上,霎那间,她望向天花板的视线被他宽肩挡住。
他一只手原本要掐她脖子,却因为她哭个不停而刻意收手,手背青筋遍布,下一秒开始抚摸她脸颊,方式看似温柔,拇指却恶狠狠抵开她嘴角:“今天到底喝了多少水,脑子里想的到底是谁,为什么反应比之前还厉害,到底是因为谁,说话!”
她不想硬碰硬,流着眼泪含糊不清:“因为你”
邢屹冷笑。
“你骗我。”
“我没有”
“没有?那你为什么给李时然庆生,为什么去礼品店精挑细选,为什么送他礼物,他有礼物我就没有?你从来没想过我,你说的喜欢全是骗我。”
她不断抽泣,心说没有,我明明没有骗你,你明明知道我不擅长说谎,明明一眼就能看穿真伪,可为什么一提到爱,你就开始不分青红皂白。
她疲于应对,索性破罐子破摔:“对,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邢屹顿了一秒,眼底嘲意涌现,忽然低笑一声:“讨厌?没有喜欢怎么会有讨厌?”
他在自相矛盾。
既不相信她喜欢他,又坚信她对他有感觉。
他彻底疯了。
孟纾语身心俱疲,哭声慢慢停止,失神时被他摁在沙发一角,悬至半空的足踝碰到微拱的阔背。
他呼吸深埋,不像之前耐心游吻,而是一成不变地攻略最脆弱的点,像用勺子挖挑西瓜最甜的中心,折腾到底,直到它水流泛滥。
像被糖纸裹住的惩罚,反反复复被他举至最高处,她觉得自己濒死。
可下一秒又仿佛生机蓬勃地活着,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沸腾。
她掐紧他勾抱在她腿前的手腕,浑身紧绷一瞬,之后缓缓卸力,像缺水的鱼倒在沙滩上,被海浪缓缓冲刷。
邢屹把她抱起来,看向她失神的眼眸,捧起她的脸,指腹擦去她眼角清泪。
就这么安安静静等她平缓,他目光里的情绪逐渐沉淀,说不清道不明。
他想亲吻她脸颊,她却蜷在他怀里埋头抽泣,连恐惧都成了耗费心神的事,只能无力地低喃着,我不喜欢你了,邢屹,我不喜欢你了-
之后的几周,孟纾语把邢屹拉黑。
开春,海外项目的报名截止日期早就过去,她跟孟明德说,自己不习惯国外的环境,就不去了。
长辈尊重她的意见,出国的事没人再提。
微信拉黑之后,邢屹也没给她发过短信,更没像之前那样直接夺过她的手机解除黑名单。
孟纾语重获自由,把注意力放回学业上。
像拿一个玻璃罩把自己保护起来,顺带把邢屹摘了出去,踢飞上天。
她一句话都不跟邢屹说,白天在学校里避开他,晚上在家里无视他。
莱姨觉出一点不对劲,问她怎么了,她说自己刚打完一场辩论赛,嗓子疼,不适合说话。
邢美莱心有疑虑,于是去问了邢屹。
凌晨,邢屹面无表情瘫坐在卧室沙发上,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指间把玩着一支没点燃的烟,不知在想什么。
几米开外的大屏幕早已结束视频放映,开始渲染待机动画,荧荧光亮落进他眼底,空洞而乏味。
邢美莱走上前,轻轻踢一下沙发。
“怎么了你,跟小语闹别扭了?人家都懒得搭理你了。”
邢屹保持着死样活气的坐姿,懒散不答,半晌才出声:“小姨,我很差劲吗。”
邢美莱愣住。
“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很差劲吗。”他又问一遍。
邢美莱无语:“你听听你问的是人话吗,你要是差劲,那别的男生是什么?山海经里蹦出来的怪物?”
邢屹轻勾嘴角,无意义地笑。
“但她不喜欢我。”
咬字太模糊了,声音又哑,邢美莱压根没听清他说什么。
横竖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只能耐心叮嘱:“无论发生什么,把女孩子惹生气了是要及时哄的,
要是跟小语闹别扭,你就赶紧跟人家道歉,要是跟她没关系,是你自己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你就尽早处理干净。你看看,现在都四月份了,下个月就要飞曼城了,那边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你自己上点儿心,别让老爷子生气。”
邢屹不置可否,一副烦心倦目的样,直接靠着椅背闭上了眼-
这段时间,尽管孟纾语不理他,但两人间的微妙氛围还是让她有所在意。
在家里,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一次在楼梯中央迎面相遇,邢屹划着手机下楼,眼皮都不撩一下,好像没看见她。
她心如止水,两人错身而过,他手臂轻轻碰了她一下,她立刻躲开。
转过身,邢屹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不小心。
她悬着的心又落了下去。
在学校的时候会轻松一些,因为不同年级又不同专业,两人平时遇不上几次。
只是很奇怪,最近他出现在她面前的频率有点高了。
傍晚,她跟许莓挽着手路过学生公寓篮球场,一颗篮球忽然滚到她脚边。
远处乌泱泱聚了一堆围观人群,衬着场上朝气蓬勃。
邢屹一身浅色篮球服,手上戴着黑色护腕,他仰头灌了半瓶水,喉结滚动几秒,喝完水,不动声色转过头,从喧嚣中心挑来一眼。
孟纾语怔了下。
这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跟在射击场发疯的狂态截然相反。
初夏夕阳刺目,他微眯起眼,闲闲把矿泉水瓶盖拧好,落过来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无名的路人。
孟纾语移开目光,弯腰把球捡起来。
邢屹朝这走了一小段就停在不远处,云淡风轻地朝她勾手:“学妹,帮忙扔过来。”
“”
后悔拿起这颗球。
许莓诧异:“不是吧,他叫你学妹?八卦传你俩分手了,这是真分了?还是在玩什么角色扮演?”
“就当是真的结束了吧。”
她没有解释,直接把球扔回去,也不管扔得准不准。
砸到他就最好了,把他砸晕。
转身离开篮球场,校园广播开始播放流行乐,旋律响彻半空。
「如果你爱我,
我要向全世界广播」
她突然意识到,邢屹需要的,是一种同等狂热的爱,是一种可以向全世界广播的爱。
声波要强到干扰通讯,强到转化为真空电磁波,让地外生命发现人类居所。
她无法否认自己喜欢他,但她无法改变他,更无法治好他。
爱是不能治病的。
得知他下个月就要出国,一待就是两年多,她确实无法装作毫不在意。
但她不能再让自己陷进去。
这种心情很微妙。
像一颗缺了果核的杨梅,毛茸茸,还有点空-
邢屹出国的前一周,他在她世界里的存在感依旧很强。
强到林泽突然给她打电话,说邢屹进了医院。
她愣住:“他怎么了?”
他手臂骨折了。
大中午,孟纾语下完课匆忙赶到医院,在病房外看见许莓和卢一鑫。
卢一鑫坐在长椅上闷不吭声,表情烦躁又无奈。
这古怪神情让她想起,老孟买假宝石被骗了两万八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她看一眼半掩的病房门,纠结片刻,问卢一鑫:“学长,是你把邢屹打伤的吗?”
卢一鑫面露难色:“算吧,虽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是真的懵了,上午只是散打社正常训练,他知道邢屹要出国了,于是想最后切磋一次。
没想到这次像被夺了舍一样,自己居然打赢了。
但他明明打不过邢屹的,突然骨折也太离谱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说不清前因后果。
许莓在一旁尴尬一笑:“那个亮亮一定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他。”
孟纾语疑惑:“亮亮是谁?”
“鑫,三个金亮晶晶,亮亮呀。”
“”
卢一鑫皱眉,别过脸:“别这么叫我。”
许莓偏头看他:“怎么啦,我觉得这个昵称还不错嘛。你放心,我相信你是不小心的,我一定会为你辩解,永远站在你这边。”
音落,卢一鑫缀满四颗耳骨钉的耳廓瞬间红透,一路红到他手臂的刺青上。
孟纾语不想打扰他们,默默走进病房。
邢屹半躺在病床上,左手打着石膏,右手在用笔记本电脑。
屏幕里一水的英文,好像有什么资料要填,他慢悠悠输入字母,眼皮都不撩一下,仿佛没听见她进门的动静。
她拉一张椅子坐在床边,坐下来看着他。
轻声问:“叫我过来干嘛?”
邢屹敲着笔电键盘,头也不抬地说:“我现在是病人,你对我说话能不能温柔点儿。”
“?”没凶他呀。
真是莫名其妙。
她看向床头柜,有一个透明文件袋,护照签证什么的都在里面,以及n大的几份重要文书,关乎他在纽约的学业。
“你还是讨厌我?”邢屹突然问。
孟纾语定了定神,短暂沉默。
她确实曾抱有希望,觉得他终有一天可以改变,只要他改掉骨子里的偏执病态,他们是可以好好在一起的。
但几率很小。
她不想倾尽身心,去赌一件毫无可能的事。
“邢屹,我们不合适。”她起身,“你快点好起来吧,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病房门轻轻关闭,扬起的灰尘却落到他心上。
三秒后,房门再次打开。
邢屹转头望去。
是林泽。
他不屑地收回视线。
林泽给他带了午餐,走上前拉开病床旁的折叠桌板。
“吃饭吧。”
邢屹闭上眼,心烦意燥。
“不饿。”
林泽一本正经:“吃点吧。心空了,胃总不能空吧。”
邢屹撩起眼皮,冷飕飕刺他一记。
林泽闭嘴。
邢屹起身下床,三两下就把手臂石膏卸了,走到窗台旁活动了一下筋骨,一点问题都没有。
林泽眼睛都直了。
敢情又是装的啊。
邢屹两手撑在窗前,身姿一如既往地笔挺,没有一丝消颓感。
他漫无目的看着远处高楼大厦,轻描淡写说:“如果我跟她提出彻底结束,她会挽回我吗。”
林泽看向他。
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反复试探,甚至不惜孤注一掷。
可是这样真的有用吗?
林泽迟疑片刻,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
傍晚,孟纾语去邢老先生家陪星星玩,教他弹新的钢琴曲。
星星学累了,想到院子里玩过家家,于是她拎着一箩筐的玩偶,牵星星过去。
方姨端一盘糕点过来,半路接了个电话,脸色有点为难,转过背去说话:“是,老先生不在家真的要过来吗?可是星星在这儿很高兴,还是让他留在这儿吧,就算真的要接走,至少也要过问老先生的意见。”
听筒那边简直要炸了:“我是他妈!凭什么不能把他接走?你们算老几,管天管地还管我怎么养儿子?!”
电话被掐断,方姨叹了口气。
孟纾语坐在小草坪上陪星星摆放玩偶,回头问:“邢阿姨马上就要来吗?”
“对,看样子马上就到了。实在拦不住,这暴脾气。”
孟纾语若有所思,轻轻挽起星星的衣袖,看了看他稚弱的手臂。
心想,好不容易愈合的掐痕,过不了多久又要出现了。
她把衣袖放下来。
星星自顾自地玩,抓起手边一个棉花玩偶,研究了会儿,拉开它后背的拉链。
或
许是自闭症儿童常见的机械行为,星星把拉链拉开,紧接着,把里面的棉花全部掏出来,乱七八糟撒了一地。
孟纾语愣了下。
只见星星越玩越亢奋,几乎想把玩偶扯碎。
她刚想教他这是不好的,话没说出口,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已经闯入耳畔。
“何星!”
邢漫芊快速把他拎起来,抢过他手里的玩偶布套用力一扔,扫一眼满地狼藉,气得眼红。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谁让你玩这个?我是不是说过不许拆东西?!你给我站稳!哭什么?我是为你好,难道你像你哥一样变成冷血无情的疯子吗?!”
孟纾语心头一紧,憋了很久的话终于说出口:“阿姨,请你告诉我,邢屹之前究竟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邢漫芊忙着教训孩子,分神瞥她一眼,嘴唇翕动片刻,嘲讽道:“他没告诉你?也是,他一定不敢告诉你。”
“邢屹虐待过动物。”
孟纾语失神两秒,脑海重复这句话。
直到她相信自己没有听错。
她吞咽一下,觉得嗓子很疼。
“是你亲眼所见吗?”
“不然呢?要是感兴趣,你就亲自去问他吧,省得说我污蔑他。而且,他之所以坚持救助流浪狗,只不过是因为于心有愧,想弥补之前犯下的过错罢了。”
入夜,孟纾语直奔医院。
她一路跑,跑得肺都疼了,穿过漫长走廊,终于推开病房的门。
气喘吁吁抬眸,邢屹正倚靠在窗前,百无聊赖地玩弄手里的金属u盘。
下一秒,他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看过来,两人冷不丁对视,他眼底泛起轻微的错愕,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个时候来。
孟纾语定在原地,借彼此沉默的时间醒了醒神。
等等。
他手臂上的石膏呢?
她脑子里轰的一下,无力感兜头而下。
“邢屹,你又骗我。”
他一言不发,只是半冷不热地看着她。
她心乱如麻,转身就要走,邢屹忽然从身后抱过来,手臂紧紧环住她肩膀,脑袋深埋下来,呼吸沉重。
“别走。”
声音很哑,以至于最后一个字含混不清,她只听清一个“别”字。
他鼻尖蹭过她耳垂,沉倦而依赖,想让她留下来。
她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久久才问:“你虐过动物吗。”
邢屹明显滞顿。
她又问:“虐待过吗?是小猫,还是小狗?”
邢屹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
“连你也怀疑我。”
孟纾语不知道是否激怒他,但她需要一句实话。
“对不起,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想知道事实。你认真告诉我就好,可以吗?”
“算了。”
邢屹松开她。
紧接着,她听见远处垃圾桶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丢进去了。
是u盘。
储存视频的u盘,视频里每一帧都关于她。
孟纾语一时恍神,贴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
邢屹微垂视线看着她,将她垂落的发丝撩至耳后。
他的行为过于冷静,以至于她无法判断他现在的情绪,也不知自己应该坦然面对,还是应该害怕地逃开。
心跳声传至耳骨,他给带她带来的压迫感过于强大,终究还是对他心生恐惧。
邢屹轻抚她颤抖的眉心,她刚想后退,就听见他说:“如你所愿,我们结束吧。”
音落,他拿起床头柜的文件夹,顺手扯走搭在椅背的黑色外套,离开病房。
孟纾语来不及看他的眼睛。
或许他的目光依旧锐利,落拓不羁里浮泛着让人来气的轻蔑不屑,又或许
她不知道了。
彻底结束,对她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
她这么想着,轻轻眨眼。
不知为何眼眶酸胀
路上,林泽开着车,正要拐弯。
后座低哑出声:“回医院。”
“啊?”林泽下意识问,“东西不是拿完了吗,回去做什么?”
邢屹支着额头看向窗外,烦躁地轻扯嘴角。
“掏垃圾桶。”
第30章 回吻“我不介意直接撞过去。”……
那天晚上,孟纾语先一步离开医院,就这样跟邢屹错过。
至于那个u盘,她也不知道下落如何。
反正她没捡。
谁会疯到去掏垃圾桶呢。
邢屹飞往纽约那天,她在教室里听老师讲庄周梦蝶。
窗外艳阳高照,隐约有飞机划过云端。
她抬头看一眼,不知不觉,心头的云似乎也被机翼搅乱了。
一晃眼,飞机消逝,湛蓝的心头就这样被扯出一条云线。
浅浅的,却格外漫长,从她十八岁的端点,连接到二十岁的起点。
大四上学期,她开始准备实习。
其实她还没想好,到底是毕业就工作,还是继续读研。
身边人都说,哲学系出来的学生,其实更适合进研究所走学术道路,不适合步入职场。
但她本科还没毕业,就已经被论文项目折磨出ptsd了。
微信一有小红点她就心惊胆战,生怕是导师冒泡。
心想,还是趁现在先进社会实践一下比较好。
有了真实的体验和对比,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这两年,她提过想搬出去,但邢美莱多次挽留,她没辙,所以依旧住在颐云公馆。
听说她要实习,邢美莱热情推荐,让她试试信昀集团旗下的科技子公司,那边正好在招文案策划。
她不好拒绝,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投了简历。
一周后收到hr的面试通知。
CBd总部大楼。
大清早,孟纾语带着打印好的简历挤进电梯。
一波职场npc鱼贯而入,她一不留神就被挤到边上,手都碰不到楼层按钮。
只好求助前面的人:“您好,可以帮忙按一下17楼吗?”
一名年轻社畜回头看她,原来精疲力尽的眼神,在跟她对上眼时恢复明亮。
“好的。”他帮忙按下。
“谢谢。”
孟纾语抱着单肩包默默站好,整理一下被撞歪的衣领。
九月初,热意未散,她穿一件偏向轻熟风的白色缎面连衣裙,专门搭了一双浅口高跟鞋。
不太适应这双鞋,刚才差点崴脚。
男生回头,笑着问她:“你是来面试的吗?”
她回神。
“嗯,你也是吗?”
“不是,我是市场部的员工。”他亮了亮自己的工作牌,名字是汪蓝。
孟纾语看了看照片里眉清目秀的汪蓝,又看了看眼前微微发福,头发还有点稀疏的汪蓝。
“”
汪蓝笑了笑:“变化大吧?想当年我也是个青春洋溢的男大,短短两年就成这样了,上班吸人精气呀。”
孟纾语没说什么,回一个安慰人心的笑。
电梯缓缓上行,她意识放空。
两年啊
一晃眼就过去了。
自从邢屹去了海外,她终于重获自由。
生活控制权回到自己手里,想去哪就去哪,想跟谁见面就跟谁见面,无论同性还是异性,都可以正常相处,不用担心有谁发疯吃醋。
另一方面,不知邢屹是不是对她那天的盘问和质疑怀恨在心,分开这两年,他一次都没回来过。
身边的人也不会跟她提起邢屹的近况,甚至会主动避开话题。
因为都听说是邢屹提的分开,大家不敢在她面前说起他的名字,怕她难过。
孟纾语每天让自己格外忙碌,于是很少想起他。
除了路过他卧室时,曾经荒唐纵情的夜晚浮现脑海,挥之不去。
邢屹就这样,在她的生活里销声匿迹了两年。
只是很奇怪,她总觉得暗中有双眼睛盯着她,捕捉她的一举一动,观察她、分析她。
——叮。
电梯门开。
孟纾语收拢思绪,根据邮件提示,找到面试用的会议室。
面试者都错开了时间,她是今天第一个。
敲门走进去,两位面试官对她微笑示意。
她点头问好,自我介绍完就大大方
方坐下来,秘书给她倒一杯水,祝她面试顺利。
主面试官是个中年男人,他翻了翻她的简历,突然笑了:“哲学系的?”
孟纾语不知他在跟谁说话,但还是礼貌地应了声:“是,我是哲学系的。”
另一旁的女面试官表情和善,应该是给她发面试通知的hr。
hr圆场说:“李总,是您说的,专业不设限。”
李总啧声:“话是那么说,但你好歹也要选个中文系的吧,哲学系是干嘛的?成天研究那些假大空,我最反感。”
孟纾语一动不动坐在面对,难以想象,一个上市公司的高层居然会口无遮拦输出偏见。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吧。
她没有反驳对方的话,情绪很稳定,专注走面试流程。
hr负责提问,让她口头分析几个广告方案的优劣。
她拿到问题之后清晰阐述,hr认真听讲,唯有那个李总频繁打断。
“等等,你为什么认为方案B存在劣势?”李总轻蔑地问。
孟纾语思路被打断,但还是好脾气地停下来解释:“李总,因为一个好的广告方案在投入市场之前一定要考虑受众偏好,尊重受众的情感需求,方案B明显忽视了这一点,它只是基于产品本身,并没有考虑到受众群体。”
李总保持着让人不适的笑意,抬手:“好,你继续。”
她觉得自己被轻视了。
熬了半晌,面试终于结束。
她怀疑这个实习岗位是不是被李总哪个亲戚内定了,不然他怎么老是针对她。
面试而已,对她的态度这么差,真讨厌。
孟纾语在候梯厅等电梯,刚才那个烦人的李总从转角处走来,责骂秘书:“这事儿怎么不早跟我说?”
秘书无妄之灾:“李总,我给你发过日程通知的呀,今天九点面试实习生,十点半开股东会议,这些我全都跟你说了的”
李总气头上,骂骂咧咧看了眼腕表,估计会议要迟到了,他晃眼瞥到她,眼神似乎在指责因为面试耽误时间。
孟纾语满头问号,关我什么事?
秘书匆忙按电梯,三人在金属门前站着。
李总叉着腰焦急踱步,顿了顿,吱声:“那位要来?”
秘书:“不是,是那位的外孙。”
“啧!”李总脸都黑了,“下次这种事情能不能标好优先级?你上几年班了?分不分轻重?”
“对不起。”秘书连忙道歉。
孟纾语置身事外,默默站在一旁,动了动酸痛的脚踝。
半晌,一排五个电梯,一个开门的都没有。
李总要急疯了。
孟纾语心想,你爬楼不是更快一点吗。
正腹诽,最边上的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一看,是上行的。
她要等是下行电梯,于是站在原地没动。
李总已经瞬移过去了,一进门就变脸:“啊!哈哈,您也在,我刚面试完一个实习生,时间耽误了,巧了巧了,咱们一块儿上去。”
孟纾语看不见电梯里的情况,只听见李总气喘吁吁。
而电梯里的人低笑一声,气定神闲还有点嘲讽:“急什么,不都是刚到么。”
这个声音
不是吧。
恍神间,远处电梯门已经关上。
孟纾语怔在原地搜刮记忆,不出所料,脑海里关于邢屹的一切全部开始沸腾,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冲得她措手不及。
脑子砰一声印下一枚“那道声音就是他”的钢印,她呼吸都紧了。
转念一想。
不对,不会是他。
完全没听说他已经回国的消息。
她快速拿起手机发微信。
[莱姨,邢屹回来了吗?]
邢美莱估计在忙,没回复。
她又问彭霖。
彭霖这人实诚:[没听说诶,我去帮你问问他发小吧]
她立刻回:[不用了,谢谢你]
万一被误会她对邢屹念念不忘,那还得了。
她在等莱姨的回复,不料导师先敲她。
[你的初稿呢?]
“”
shuyu:[抱歉老师,我还在外面,回去马上给您发]
导师:[请尽快。]
孟纾语心下一叹,匆匆返回学校。
大中午,寝室一个人也没有。
许莓和卢一鑫谈恋爱,搬到校外住了。
陈雅甜计划走免研辅导员的路子,一天到晚忙得不见人影。
路露想趁最后一年冲个国奖,加入了创新论文研究小组,跟她类似,每天被导师催命,估计正在图书馆里焦头烂额查文献。
于是她一个人在寝室里埋头修改论文,把自认为最好的一版发给导师。
十分钟后,消息来了。
[你这个文献综述,一点逻辑都没有]
[你不是专业第一吗?不该是这个水平。]
[改完发我,请尽快。]
“”
她深吸一口气,心如止水。
[对不起,我马上修改]
就这么改到了晚上。
文档发过去,她浑身卸力,像只蜗牛一样趴在笔记本电脑前,心说毕业之后再也不碰论文这种东西了。
好累,饭还没吃,但已经感觉不出饿了,只想好好睡一觉。
桌上手机震动。
莱姨:[邢屹没回来呀,我没听说他要回来,怎么啦?]
孟纾语闭了闭眼,舒出一口气。
没回来就好。
她缓慢打字:[没什么,姨你忙吧,我就随便问问]
莱姨:[今天面试怎么样?]
[还可以,hr说一周内通知我]
莱姨:[好。你回家了吗?王姨说菜都快凉了,快回家吃饭吧,再累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嗯嗯]
放下手机,她又趴着眯了会儿。
醒来没收到导师消息,她没再等,收拾收拾离开寝室。
走出学生公寓才发现,自己忙得连衣服和鞋都忘记换了。
算了,就这样吧,马上就回家了。
高跟鞋一点也不舒服,她硬着头皮走出校门,站在路灯下准备打车。
降温了吗,她莫名感觉凉嗖嗖的。
——“纾语!”
转过身。
是李时然。
他笑了笑,最后几步跑过来,善意的目光上下打量她。
“你今天好漂亮,是去面试了吗?”
她点点头,李时然说他今天也去电视台面试了,考官很刁钻。
两人站在灯下聊天,说起爹味十足的面试官,彼此感同身受,相视一笑。
交谈投入时,手机震了下。
她分心点开,是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是你过来,还是我让他彻底消失?]
轰的一声,世界突然静止。
她手腕一僵,差点把手机扔了。
大脑空白,愣了几秒快速回头,不远处停了一辆深色轿跑,沐在夜色里打着双闪。
她心跳的频率比双闪还快。
李时然疑惑,在她眼前挥挥手:“怎么啦?”
她慌忙回神,后退一步。
“没什么”
手机又震一下,新的信息闯入。
[我不介意直接撞过去]
[想不想参加李时然的葬礼?]
下一秒,听见轿跑启动的声音。
似乎真的在逼近。
她后背一凉,脱口而出:“抱歉我先走了,拜拜。”
李时然愣愣看她跑开,一个纤瘦身影混入校外散步的稀疏人丛里。
很不幸,深色轿跑已经跟上她,慢悠悠行驶在她旁边,在她快步走开时按了声喇叭。
驾驶座是林泽的身影,对方刻意开得很慢,给她逃离的时间。
却被后座的男人识破。
“林泽,工资嫌少了?”
“”林泽默默加速,跟上孟纾语。
她心慌意乱,下意识跑起来,不料路面有个小坑。”
啊”
脚崴了。
她只能停下来扶着路灯的柱子,为了转移疼痛,手指紧紧攥着灯柱,埋头喘气。
混蛋,邢屹就是个混蛋
车子顺势停下,后座车门被从内打开。
“上来。”
清越声线落入耳畔,少年感犹存,只是两年不见,他的意气风发里多了一丝游刃有余的成熟,像夜晚凉风钻进她每一个紧张的毛孔,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他真的有病。
不是结束了吗,不是把u盘扔进垃圾桶了吗。
还来招惹她干什么?
孟纾语鼻梁一酸,别过脸一言不发。
片刻,邢屹不疾不徐下了车。
被路灯拉长的影子落到她身上,她低着头,熟悉的轮廓密不透风笼罩着她,她不用抬头都能想象出他那份凌厉的眼神,侵略性十足,恶劣又不讲理。
脚踝疼得钻心,她溢出一点生理泪水。
邢屹捧起她的脸。
视线相撞。
她心头一悸,邢屹面无表情,目光在她眉眼间淡淡逡巡,拇指擦掉她眼角泪水。
他指腹薄茧还在,甚至更粗糙了些。
看来在国外这两年,他没少跟拳击和枪。管打交道。
他头发已经剪短,利落的鬓角,肆意敞露的浓眉,那颗小小的眼尾痣缀在原处,依旧像它主人一样,懒散而嚣张。
对视太久,她有点喘不过气。
忍痛想走,邢屹直接拦腰抱住她,动作熟稔地把她塞进车里。
她脑袋都要晃晕了,再一睁眼,车门已经关上。
林泽默默开车,顺便升上挡板。
后座隔出一个隐蔽空间,空气里全是他的气息,她从手腕麻到指尖,甚至开始耳鸣。
如果他想当场做什么,她根本无力反抗。
她屏息凝神挪到座椅角落,邢屹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到她身上。
她心乱如麻地掀开,衣服落到脚下。
他冷眼掠她一记,突然捉住她脚踝。
她躲闪不及,整个人被他拖抱到怀里,蜷着膝盖,脚踝搭在他大腿上。
“你别在这儿犯病!”
邢屹纹丝不动,手臂紧锢着她的腰,另一手捏住她脚踝,按了按。
她心头一颤。
原来不是想欺负她。
邢屹检查她红肿的部位,又控着力道捏了一下。
疼!
她倒吸一口凉气,疼得浑身发软。
邢屹掀起眼皮看她:“很疼?”
“你废话”生理泪水一涌而出,她埋头擦泪,邢屹捧起她的脸摸了摸。
嗓音忽然沉了一度。
“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