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孤军泣血守孤城
景耀六年秋,沓中平原的麦田翻涌着金浪,姜维蹲在田垄间,指尖抚过麦穗上的虫洞。这是他第三年推行的“屯田制”,每株麦苗都承载着诸葛亮“足食足兵”的遗训。远处炊烟袅袅,屯田兵的妻儿在营地边缘晾晒衣物,孩童们追逐着滚铁环,笑声里还带着陇右方言的尾音。
“将军,成都的斥候来了!”副将张翼的呼喊打破宁静。姜维转身时,只见斥候跌跌撞撞滚进麦田,胸前的“汉”字军旗碎片染着暗红——那是用他自己的血写成的“救”字。羽檄上的朱批“率土归命”刺得他眼眶生疼,刘禅的印玺偏斜得几乎出界,分明是被剑锋抵住咽喉时所盖。
“陛下被胁迫了。”姜维的声音低沉如暮鼓,拇指摩挲着羽檄边缘的齿痕,那是斥候用牙齿撕开蜡封的痕迹。远处的孩童们仍在玩耍,他们不知道,半个时辰前,成都城头的“汉”字大旗已被魏军割裂成碎片,鲜血顺着女墙滴在“季汉中兴”的石刻上,将“兴”字染成深紫。
屯田兵们围拢过来,手中的锄头还沾着新翻的泥土。有人悄悄将农具换成了木枪,有人把麦种塞进铠甲夹层——那是他们留给妻儿的口粮。姜维望向北方,祁山的轮廓在暮色中如同一道伤痕,二十年前,诸葛亮正是在那里第一次将武侯剑交到他手中,剑鞘上的熊爪图腾还带着丞相掌心的温度。
“烧了粮仓。”姜维突然站起身,武侯剑出鞘三寸,寒光映出他眼角的皱纹。张翼欲言又止,却见将军解下熊爪护身符,挂在一个断腿的小校颈间。那护身符是阿莱娜用西羌狼族的图腾织就,此刻在暮色中泛着幽蓝,如同她昨夜临别时的眼神。
“带百姓退入宕渠城,”姜维按住小校的肩膀,“告诉阿莱娜,祁山的狼骨哨,该响了。”他转身走向中军帐,战袍下摆扫过麦田,惊起一群蚂蚱——这些小生命蹦跳着,落在孩童们丢弃的玩具战车上,仿佛在演绎一场微型的攻防战。
第一折 空城计下埋忠骨
九月初一,宕渠城的晨风卷着沙尘,将“汉”字军旗吹得猎猎作响。姜维站在城楼,望着城外钟会的五万大军。那些士兵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一片钢铁铸成的海洋,而他身后,三千守军中有半数是白发苍苍的老者,手里握着的,不过是削尖的木棍和农具。
“伯约,喝口粥吧。”张翼递来的陶碗里,漂浮着几粒青稞——这是百姓们最后的存粮。姜维摇头,目光落在城门后的枯井上。昨夜他亲自下去布置火药,井壁上还留着他刻的“死”字,旁边是某个孩童的涂鸦:一个歪歪扭扭的“汉”字,旁边画着麦穗和剑。
钟会的劝降书再次射上城来,箭杆上绑着成都绣娘的金丝帕,帕角绣着的芙蓉花染着血迹。姜维用剑挑起帕子,绣线间露出半枚指甲,上面还涂着丹蔻——那是宫中女官的饰物。“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字迹下,用鲜血写着小字:“刘谌已死,宗庙被毁”。
申时三刻,魏军投石车的轰鸣震得城砖簌簌掉落。姜维摸出袖中的连弩图纸,图纸边缘被汗水洇出褶皱,每道折痕都对应着城墙的垛口。“放!”他的命令掷地有声,三百张连弩同时发射,箭头绑着的犁头、菜刀划破空气,在魏军阵中激起一片惨叫。
“姜维!”钟会策马向前,他的赤金铠甲在阳光下耀眼,“你守的不过是座孤城,何苦让百姓陪你送死?”姜维望着对方身后的“蜀”字降旗,旗面上“蜀”字的“虫”部被改成了“犬”,那是对蜀汉的侮辱。他举起剑柄,剑鞘上的熊爪图腾对着阳光,折射出阿莱娜部落的狼头纹样。
夜幕降临时,宕渠城突然燃起数千火把。百姓们披着蓑衣,戴着斗笠,在城墙上走来走去,身影被火光拉得老长。钟会望着城头密密麻麻的“士兵”,心中惊疑不定——他探知到的守军不过三千,此刻却仿佛有上万之众。
“火攻!”姜维大喊一声,枯井中喷出的浓烟裹着硫磺味扑面而来。百姓们甩出用陶罐装的“神火流星”,硝石与硫磺在夜空中炸出蓝焰,照得魏军士兵面如土色。城门轰然打开,三千屯田兵举着缠着“汉”字布条的农具杀出,他们的呐喊声中,混着孩童们敲盆打碗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