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血玉扳指(第2页)

 

一杆血淋淋的马槊,泛着寒光,直直的从烟雾中撕裂而出,砸落到了大营中的某处。

 

但没有人去管这杆什么马槊,密密麻麻的人影都是蜂拥朝那望楼的废墟涌去,人人口呼着“大王”,原本已稍显的有序的各部防御,都瞬间陷入慌乱之中。

 

反观南面的溃卒浪潮后,几是在同时间,就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无数渠帅面色惨白,都只是惊惶的四下而顾。

 

漠北军足有两万众,扑入渔阳的有大半人,这营中的上万守卒本可依托营寨自保,以待渔阳城中的友军回返,合力击败来犯之敌。但就在这么一瞬间,犹还残忍、矫健的漠北军,突然就被抽去了斗志。

 

所有人都看见了,整个草原的可汗、大王,死了

 

望楼都塌了

 

城南,义昌军溃卒们,忽然就觉阻力变小了。

 

惶惶的漠北军,开始一波一波的向东边突围。纵使有各部的可汗现身镇压,都遏制不住这个势头,直至最后,整个大营中的人,都开始争夺坐骑,趋马奔向东边。

 

南面、北面、西面,尽是南人的厮杀声,唯有东边,突出去尚还能去到辽东,而绕回草原。

 

战场之上,萧砚推开面甲,虚掩着眸子,看向漠北人逃窜的方向。

 

而后,他对其一指,对左右吩咐。

 

“趁势追杀二十里。切记,不可逼得过狠,以防止杂胡反噬。

 

“天一亮,即刻回转。”

 

两名背负认旗的主将大声应命,而后各自提点部下,分成两面,开始向东衔尾追杀。

 

悠长的号角声,便一遍接着一遍响起,反复高昂,只是远远传至整个战场。

 

渔阳城内外,所有人都是一怔。

 

战场的厮杀汉,马上就能从这一号角声分辨出来,城外有一方人马获胜了。

 

渔阳城中的某个角落里。

 

元行钦遍身是血,只是领着残存的几个亲兵,将刘守光护在最后面,他们瞪大了眼睛,却是一声都不敢吭。

 

外间,遍地废墟的死尸中,尽是搜捕他们的义昌军兵卒。

 

南城,刘守文紧紧掖着披风,只是仰天不断祈祷。

 

千万要是耶律阿保机胜了,漠北若胜,他还可委曲求全,保下权势,若是幽州来人胜了,那就只能在城中等死了。

 

北城,节度使衙署。

 

正诛灭最后一名卢龙军守卒的漠北渠帅闻声一愣,茫然的回头。

 

自家大王,这是打胜了谁?

 

所有人,都揪心起来,盼望着是几方的人获胜。

 

西面的大道上,一支支未着甲的步卒正急速行军。

 

大阵中,一面“萧”字大纛随着夜风飞舞,只是发出卷动的声音。

 

大纛下,上官云阙急得满头大汗,跑腿上前。

 

“我说姑奶奶,咱们再赶,总也要省点力气。所有的坐骑都被萧郎调走了,咱们就两条腿,这般着急赶到渔阳城下,万一竭力了,有个什么差池,岂不是都无力接战?”

 

姬如雪却只是咬着唇埋头大步向前,她的额前也已渗出了汗,速度却并不慢,直到最后,才回头冷冷道:“他说了,天亮前,我们必须赶到。若前面打胜了,我们拖了后腿,岂不是功亏一篑!”

 

“哎哟,那也不需要这么急。”上官云阙捏着指尖给自己擦汗,一边嘀咕道:“不保存实力,万一前线败了我看你就是急着去见他,也不知急个什么”

 

恰在这时,一道鹰唳,于天空中响起。

 

下一刻,隐隐的号角声,即从东面传来。

 

所有人都是面色一喜,而后纷纷不可置信的翘首望向渔阳的方向。

 

“胜了!胜了!?”

 

骤然,嗡嗡的嘈杂声便在队伍中传来传去。

 

“义昌军两万众,漠北军两万众,军使不过只领了五千人,竟就真的胜了!?”

 

“漠北杂胡,终于没胆再祸害俺们燕地。直娘贼,一路过来看见的惨状,真是恨不得将刘守文千刀万剐!”

 

直至最后,所有声音都汇成了一句话。

 

“加快脚步!与军使合兵!”

 

大队大队的步卒瞬间充满了干劲,疲惫的状态也一扫而空,连步子都迈的更大起来。

 

最前头,姬如雪只是仰头望着那只海东青。

 

轻轻舒了一口气。

 

漠北大营,大半的寨墙好似都被摧成了废墟,尚来不及逃走的漠北兵卒早已被驱杀到了一处,由人看守关押起来。

 

至于接近六千的义昌军溃卒,亦是分成六个部分,由定霸都几营人马看守。

 

事实上,起初的义昌军溃卒起码都有接近万人,被萧砚领着三千轻骑一波冲垮,在途中逃散的、冲击漠北大营死去的,就达三四千之众,急速消耗下,只剩下了这么些人。

 

与此同时,漫山遍野的还到处是溃卒在不分方向的遁逃,萧砚手头却已经没有兵力去抓他们回来,只能暂且任之。

 

除却去追杀漠北人一千余骑卒,剩下的大部分轻骑都被遣派到了渔阳城的四面,不时吹号敲鼓,以让城中的三方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浴血厮杀到最后的重甲步骑,则留在营中恢复体力,休养伤口。

 

此时,萧砚派田道成去召集来的燕地百姓,也便有了用武之地,负责辅助定霸都的兵卒,看守规模庞大的义昌军以及漠北军俘虏。好在这些俘虏大多都已被杀破了胆,暂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火光之中,萧砚策马入了大营。

 

周遭的定霸都甲卒,无不敬仰,纷纷叉手行礼。

 

从幽州杀到泃水、再从泃水杀到渔阳,一战以五千破四万,这个逢战必亲身上阵的俊朗青年,早已让他们不敢轻视。

 

彪悍的战绩、大胆的战术,不由让主将乃至普通士卒,都对他心下叹服。

 

“禀军使,望楼废墟中,未曾寻到耶律阿保机的尸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