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大婚(五)(第2页)
“大帅若真有改变天地的能力,便不会把三百春秋坐成琥珀,徒有当年,不见今后!”
李淳风停顿了下,忽然轻笑,笑声仿若能震落梁上积尘如雪:“袁兄啊袁兄,你所见的,未必就是最好的。贞观如何开元如何皆过往云烟尔,你所见到的,凭什么不会被后人压过你所坚持的,已经没有半点意义!就如这所谓大唐龙脉一般,一方玉石,能是什么龙脉!”
袁天罡竟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反驳,他现在似乎越来越喜欢长久沉默了。
良久后,他才沙声答道:“不破不立……”
李淳风原本是伸出手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听闻此言,简直被气笑,刚想骂两句解解气,却倏然愣住,蹙眉道:“袁兄何意”
袁天罡却不答,只是莫名念了一句卦辞:“火狼起,山下风,风拂谷而过,救者非我民。”
这句卦辞李淳风自然记忆犹新,但这个时候他只是敲着下巴面露思索,而待他再抬头,却见洞口的石板已经重新封住,独有一道马车声响惊飞檐角铜铃。
宝殿外,慧觉向着远去的马车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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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文馆,面颊稍显干瘦,形同一张马脸的李嗣昭抬步向里走,动作间很有武人矫健的气质,不过伸手向前对着身后的李存忍相邀时,又很有几分儒雅的味道。
“愚兄此次回返太原,本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哪里当得起义父亲自设宴相邀……”李嗣昭笑呵呵道:“且说,十三妹遣人来知会一声便可,何须如此大张旗鼓来请。”
李存忍常年戴着一副面具,难以看清神色,唯只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不卑不亢、一丝不苟的语气:“而今天下局势有变,世子、六哥等皆在外镇,义父此番设宴,一为与大哥、三哥商讨局势演变,二为叙以父子情谊……三哥可多年没与义父一同饮酒了。”
李嗣昭一张马脸上有几分惭愧,道:“那龙泉宝藏真真假假,没有线索时仿若一场空,待寻到几分蛛丝马迹,又感觉处处都好似与它相关,愚兄为此事时有焦头烂额感,还真是忽视了义父。”
“无妨。”李存忍意有所指道:“为时不晚。”
“自是如此、自是如此。”李嗣昭哈哈一笑,因距离李嗣源那方院子还有些路程,便主动寻找话题道:“听说那梁朝萧砚,已然受封秦王”
说及此人,李存忍有几分凝重之态,认真道:“正是此人,且其这月便会迎娶幻音坊女帝与歧国联姻,可说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岐地,甚是了得。”李嗣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两人很快就走进了李嗣源的卧房,后者现在已经可以下地,只是面色仍稍显病态白,虽说李嗣源平常也确实是个白面书生样。
听闻李存忍的来意后,李嗣源倒没什么异样表现,只是捻须笑道:“义父设宴,是天大的恩赏,岂能不备礼品十三妹且稍待一二,为兄去拿件东西。”
李存忍遂点了点头,欠身道:“大哥自便。”
于是李嗣源就对李嗣昭招了招手:“三弟,随我来。”
李嗣昭便对着李存忍点头笑笑,跟着李嗣源走进一间书房,待进入此间,李嗣源先是小心翼翼关上房门,然后脸色才瞬间一变。
他额上的汗立刻就渗了出来,口中来回念着“鸿门宴”三字,拽着李嗣昭就往里走。
李嗣昭还有些不明所以,奇怪道:“大哥,你这是何故”
李嗣源擦着汗,在书桌的隐秘角落里拖出一方暗格,寻出里面的一个锦囊,从中取出一张纸条,细细扫着上面的字迹,表情才悄然轻松了些。
他道:“三弟,不管如何,稍后见到义父后,无论义父如何试探,都要老老实实承认这些年的事,不必管我。”
李嗣昭的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压低声音凝重道:“大哥,出了何事”
“义父此番突然召你回来,本就有点唐突,按照他的脾性,又怎可能无故宴请我们”
李嗣源道:“或是这些年我暗自让你在外积攒实力的事情被察觉了,义父对你不太放心,才有今日的鸿门宴来试探你我的忠心,届时你老实承认,方能渡过此劫。我让你做的事都算小事,义父若是起了杀心,犯不着设此鸿门宴。且说我反正一直都受义父猜忌,再吃一些罪名不算什么,若能将你摘出去,反而能因祸得福。不管如何,为兄也一定要保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