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第3页)

 听到这里,巴戈虽还是半知半解,但张子凡的额上却已然生出冷汗来。

 “而据传闻,你那义父李嗣源热衷农事,时常在乡野亲力亲为,亦多有劝诫李克用休养生息,与民更始、让惠于民的谏言,风评一向不错。”

 萧砚淡笑:“不论是通文馆还是在市井乡野,李嗣源得到的民心,显然都要比世子李存勖更高,这个世道,民心可能无用,但若说真的无用,却也不尽然,关键在于,会不会有人刻意去积攒它。李克用不是庸人,你说说,他难道没有听见这些传闻?”

 张子凡急道:“晋王何等信重义父,岂能听信传言?”

 萧砚复又失笑:“若真的信重李嗣源,李克用为何十余年不让你义父掌握兵权?”

 张子凡一愣。

 同时,萧砚眯眼道:“李克用不是庸人,你那义父更不是傻子,李嗣源难道不会知道积攒民心会引起李克用的不快,他难道不会知道这样会威胁到李存勖的世子地位?”

 一旁,巴戈终于心下一凝。

 “李嗣源正是知道,所以他才会努力经营他的通文馆,他才会热衷农事为民谋利。”萧砚面色平静下来,道:“他存的什么心思,我都看得出来,李克用难道看不出?李克用要立亲儿子当晋王,李嗣源便必须死。”

 张子凡恍若听了道晴天霹雳,手脚冰凉的怔在原地。

 “同样。”萧砚斜睨了他一眼,道:“李嗣源自己也看的出来李克用不会容他,曾经他可能有机会善终,但只要野心稍稍展露,那么他便不可能被李克用留着威胁李存勖。

 既然为李克用尽心效力他这个义子也没可能受到重用,更不可能坐上晋王的位子,那么他何必不自己来当这个晋王?”

 萧砚点着桌子,笑了笑:“所以,你那义父在得知河北异动后,压根不会想着上报给李克用,他有自己的心思,且有自己的谋划,不过是把李克用和你们蒙在鼓里罢了。”

 张子凡有些浑浑噩噩,他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却都默然下去。

 巴戈在一旁却已然在心中翻江倒海起来。

 萧砚则好似若有所思的补充了一句:“当下各方交战,晋国也缺乏主要的方面大将,倒是李嗣源多年来唯一有机会接触兵权的好机会,难怪他不愿意把军情上报给李克用,若是大梁陷入内战,李克用自然只会启用李存勖为帅,若李存勖有了攻破汴梁的战功,李嗣源便自没有机会。

 嘶,此番李嗣源若是掌握了兵权,胆子再大一点,一咬牙来一场太原兵变,晋王之位岂不有可能落在他头上?”

 张子凡脑袋昏沉,已然没法去想萧砚为何要念叨这些给他听了,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义父此举,只怕会万劫不复……

 而巴戈更是不语,面色冷然,各种念头在她脑中宛若交战,偏要分出个胜负来。

 萧砚见张子凡已然问不出什么来了,自也没了兴致,只是让人将其带了下去其后再问。

 巴戈也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上太久,临近午时,她还要下去给萧砚准备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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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好一出醉翁之意不在酒。”

 房门被推开,降臣走进来,进而走到右侧的墙壁前敲了敲墙面,对着萧砚翻了个白眼:“可算知道你为什么两日前偏偏要选这间屋子办公了,原来早就在准备给那玩蛇的傻女人下套了,啧啧啧,我都怀疑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算计。”

 萧砚不理她,这间书房是他提前让人准备了的,隔壁可以清楚听见这边的动静,方才降臣显然是躲在那边偷听了。

 不过这房间的妙处自然不是给降臣准备的,很快,两个夜不收押着一稍稍有些佝偻的人影走进来,其人身材矮瘦,有些尖嘴猴腮的样子,貌如猿猴,很容易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降臣要霸占条案后的交椅,萧砚索性就让给了她,负手立在条案侧边,道:“李存忠,你那侄儿已吐露实情,你有何话可说?”

 李存忠哼了一声,只是盯着地面不住的转眼珠子,他是在萧砚和张子凡交谈到一半时才被带入隔壁的,自然只听了下半部分的谈话,并不知晓萧砚是如何套出话来的。

 “放肆!”

 一夜不收瞬间攥住李存忠头顶宛如公鸡头的一撮毛发,冷声道:“王上问话,焉敢不答?”

 李存忠疼的脸色扭曲,脚尖直往上垫,忙道:“不是不答、不是不答,我是无话可说……哎哟,轻点,头发扯掉了……”

 萧砚挥了挥手,进而只是面无表情道:“我让你在隔壁听我与张子凡的交谈,只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办,至于你要不要办,全看你自己。”

 李存忠揉着感觉像被撕下头皮的脑袋顶,本想放两句狠话,但他又不想再次被扯头发,加上他本来也不是胜于武力的人,他李存忠行事,向来讲究头脑,遂阴笑一声:“宋王只管说来,能不能办再另说不是?”

 “你回去后,告诉李嗣源一声,他若想做晋王,我可助他一臂之力。”萧砚平静道:“晋梁之间必有大战,此战只可能李存勖挂帅,我会让李存勖分身乏术无法回到太原,至于在这期间李嗣源会如何做,那是他的事。”

 李存忠又惊又愣,死死看着萧砚,甚至去看了看在萧砚身旁修指甲的降臣,而后才倒吸一口凉气,沉下脸道:“宋王莫当天下人皆如你这般。”

 萧砚笑笑,只是一挥手:“我的条件已经出了,甚至不需要李嗣源做什么,也不会让他放我的兵马进入晋国,至于你要不要把我的条件带给他,全看你自己。”

 李存忠挣扎再三,沉着脸道:“张子凡要与我一同离开。”

 萧砚眯了眯眼。

 刹那间,李存忠便觉自己头顶的毛发又被身后人一把攥起,竟是将他直接向外拖。

 “狗胆,凭你也配和王上讨价还价!”

 李存忠疼的呲牙咧嘴,还没来得及反抗,便听萧砚的声音又传来:“还有一句话,让李嗣源别太信袁天罡的,不然,他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房门被人掩上,萧砚负手看了会,回过头,却发现降臣正睁着一双桃花眼咕噜噜的看着他。

 “怎么了?”萧砚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降臣有些狐疑:“你真觉得你玩的过不良帅?”

 萧砚笑笑,没有答话。

 不久后,有夜不收仿若从天而降,单膝跪地,抱拳道:“禀王上,那柳茗(巴戈)在东厢留了记号,似要让人给晋国传信。”

 “这女人果然不聪明。”降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

 “无需盯得太紧,后面也不用追查为她联络的人是谁。”萧砚对那夜不收吩咐道:“此外,送还李存忠一事,切记要隐蔽,不得泄露行踪。”

 “喏!”

 那夜不收领命而去,降臣用手遮着额头看了看房梁,咦了一声:“你给他们传了什么身法?”

 萧砚同样抬头,望着雅致的天花平棋,默然片刻,回过头看着她,却是答非所问。

 “我想试试。”

 降臣一怔,继而久久抿嘴不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