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摄政(七)(第2页)

 但就算如此,加上归德、定霸二军,萧砚当下亦能调度超过十万职业军人外征,如果真要打内战,胜利的天平大概率都是倒向他这边。 

 至于其他军头,当是统领各地藩镇军的节度使了,其中最大的一位,便是在长安督师的潞州行营招讨使杨师厚,其次是位于泽州的河中诸军安抚制置副使谢彦章。 

 杨师厚属于大梁西路军的最高统帅,可以调度的兵马同样很惊人,但精锐程度远远比不上禁军便是。 

 至于谢彦章,这算是后起之秀,其人是葛从周的义子,此番代杨师厚坐镇泽州以防备晋国,倒不算是什么大威胁。 

 所以真正能威胁到萧砚的人,也就是朱温口口声声所言的什么勤王军,只有杨师厚,其余其他节度使之流,很难有这个底气与胆子以勤王的名义来讨伐萧砚。 

 那么如何安抚住杨师厚,萧砚自然早有所想。 

 如果没有必要,萧砚并不想挑起内战,当然他想过最坏的结果,那便是朱温乃至朱友贞都不配合,如此一来,这内战就不打不行了。 

 但朱温年老昏聩,已然胆懦,萧砚便有了用最小代价稳固局势的前提,杨师厚如果没有必要,自也不会立即起兵反抗朝廷。 

 杨师厚虽是西路军统帅,但他若是想割据关中,恐怕下面反对的人也不会少,关中凋敝,如果没有朝廷供养,杨师厚很难长时间供养起大军。 

 还有另一种设想,那就是杨师厚趁势倒向晋国,不过晋梁素为死敌,不说杨师厚本人愿不愿意投向李克用,便是其下的各个大梁军将,恐怕也不会愿意。 

 这是萧砚决心发动兵变的种种前提条件之一。 

 而有敬翔配合,又是稳固局势的又一大优势。敬翔作为朱温数十年的头号谋臣,与各镇的关系同样很亲近,他的态度能缓和各镇与朝廷间的疏离程度,萧砚再分别加以示好、威慑,便能在短时间内保证大梁安稳。 

 萧砚需要这一时间。 

 但敬翔并不知这一点,他很担心萧砚会不惜一切地用大战来稳固权势,所以才不得不上了萧砚的贼船,至于今后这位敬相会不会跳下去,萧砚哪还会管他自己的意见? 

 二人对谈了一会,萧砚倒是模棱两可的说了些意见,话里话外无非是若有藩镇胆敢凑上来自讨没趣,他便不吝借机立威。 

 言语之间虽是平淡,却是尽显杀意。 

 钱,萧砚有,人,萧砚也有,甲具兵械,萧砚更有。 

 汴京武库、国库、粮仓,他适才进入皇城前,就已让人管控住,除此之外,一直作为中原基地的曹州,也在开始转运钱粮往汴京送,用途无非一个,犒赏禁军、收买人心。 

 萧砚有这个底气。 

 敬翔更忧虑了,一时竟顾不得大梁皇帝的废立之事,兀自揪着胡须在那里愁眉不展。 

 朱友贞倒是心下大定,他现在属于死死的绑在了萧砚这条阵线上,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有勤王军攻入汴京,第一个倒霉的自然是萧砚,第二个倒霉的,却是他这个新帝。 

 萧砚手握的实力越强,朱友贞在这皇位上就越有底气,他巴不得萧砚手中的兵马,在短时间内足以压住天下所有人不敢抬头,不敢对他朱友贞坐下的皇位有所威胁。 

 只有自己的皇位先稳固了,才有机会与萧砚慢慢周旋,拭目以待,他日朕未尝还要看这外臣的眼色,朱友贞如是想到。 

 就在这言语之间,外面的人自不敢擅自闯进来,一旁的厢房却是被人悄悄打开一角,进而走出一个妖娆的身影来。 

 其人面庞不算美,但甚为妩媚勾人,隐隐有几分风尘气,不过到底是多年富贵,尚有几分大家之貌。 

 正是怯怯的张贞娘。 

 她一走出来,已是脸色发白,根本不敢看周遭的一应甲士,只是咬着唇看向萧砚。 

 鱼幼姝在她身后走过来,对着萧砚耳语了一番。 

 萧砚了然点头,进而迎上张贞娘的目光,道:“奸党朱友珪已然伏诛,但郢王妃属于不知情那人,不必忧惧牵连,其后如何……” 

 他沉吟了下,只是对鱼幼姝道:“鱼娘子,你看着安排。” 

 张贞娘终于颤身松了一口气,进而只是抽泣的对着萧砚下拜:“妾身拜谢君侯。” 

 朱友贞在旁边眼皮一跳,他事先并不知内情,哪里晓得朱温此行能被萧砚困在安乐阁,正是张贞娘在其中出了大力气。 

 但他这会到底是能听出来其他的话外之意,眼下朱友珪已死,所谓郢王府都要不存在,郢王妃更是不可能继续保留,但萧砚偏偏让鱼幼姝安排张贞娘,还能安排到哪,只能是萧砚的床上啊! 

 这上将军真是好生了得。 

 朱友贞暗暗咋舌,张贞娘生的艳美,多年来独受他老子朱温宠爱,属于他老子的禁脔,便是朱友珪恐怕都没机会品尝这个风骚的王妃,萧砚显然是给朱温戴了顶绿帽子。 

 朱友贞暗暗瞥着张贞娘的身姿,暗道可惜,他之前在亲眼见到朱友珪身死后,在欣喜若狂后,不是没有想过要把这个被他老子独宠了几年的大嫂搞到床上玩弄一二,却不料萧砚的胆子比他还大,看这样子,分明老早就把帽子戴到了朱温头上。 

 不过纵使心中暗暗嫉恨,朱友贞倒是不敢有什么表情流露。 

 敬翔揪着胡子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朱温的皇位萧砚都敢抢,霸占朱温一个女人算什么? 

 只要萧砚不明目张胆的夜宿龙床,把朱温宫里的那几个妃子一个一个睡过去,群臣屁都不会放一个,当然,就算萧砚真这么干,或许群臣也没胆子说什么。 

 萧砚面不改色,操莽之事他都做了,何惧这些风言风语,权臣就要有一个权臣的样子。 

 萧砚不可能在这里等候朱温,在吩咐了鱼幼姝和外间的段成天后,当即拿着那禅位诏书带朱友贞走了出去,领着十余甲骑直趋皇宫。 

 敬翔倒没有跟来,萧砚吩咐了几个甲士供他使唤,只由敬翔随意。 

 宫城的鼓角门早已打开,一应金吾卫都没了踪影,都已换成了定霸都的甲士,有军将抱拳对萧砚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