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英雄老矣(第2页)

 “我出门的时候，家父还是清醒的。只不过心口疼痛难忍，呼吸不顺。”张愔道。</p>

 “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出发吧!\"刘绰背上药箱，利落地翻身上马。</p>

 夜色深沉，一行人顶着寒风往刺史府狂奔。</p>

 军士们训练有素，骑术极佳，刘绰却也能跟得上速度。</p>

 她披了件蓝色的斗篷，月色下的面容，有种超凡绝俗之感。</p>

 “想不到，刘五娘子得骑术也如此精湛！”到达刺史府后门，张愔忍不住夸赞道。</p>

 后门离张建封休息的地方更近些。</p>

 “张参军过誉了，我只是很喜欢骑马而已。”刘绰边走边补充道，“对了，张参军，有件事要说在前头。我年纪尚小，医术浅薄，与诸位名医自是不能比的，若是帮不上什么忙，万望勿怪！”</p>

 “张某怎会怪罪？刘五娘子肯来相帮已是十分感激！”张愔客气道。</p>

 刘绰到的时候，张仆射躺着的屋子附近挤满了人，除了姬妾儿孙，下属幕僚，便是伺候的人都有十几个。</p>

 李良医等医者也早已经到了。对张建封这种封疆大吏，用药自然要万分小心。他们各自都已把好了脉，正在冥思苦想地开方子。</p>

 诸位医者见一位身材窈窕，相貌美丽的少女背着药箱前来，先是一愣，待认出来人正是那位刘五娘子之后，也纷纷行礼致意。</p>

 张愔在前面带路，人群散开一条小通道。</p>

 刘绰一踏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药味、熏香味、汗臭味掺杂在一起的复杂味道。</p>

 躺在床上的张建封因为病痛一直在大喘气，加上他姬妾轻微的哭泣声，屋内的气氛实在让人紧张。</p>

 一代豪杰英雄，三州军政大权在握，当着这么多姬妾儿孙下属仆从的面，张仆射便是疼得想哼哼，怕是也一直强忍着不发出一声来。</p>

 刘绰皱眉，想都没想就道：“开窗通风！屋子里人太多了，都出去！病人需要安静地休息！”</p>

 一屋子人全都茫然地看向张愔，似乎他才是如今刺史府中做决断的人。</p>

 “都出去！照刘五娘子说的做！”张愔一锤定音。</p>

 屋里屋外不认识刘绰的人，一听说来人是刘五娘子，瞬间觉得那个皱眉下令的少女说的话，分量不同了。</p>

 虽然当日刺史府已经将救人之事做了澄清，但对迷信鬼神的大众来说，灶君弟子，有神明庇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怎能不让人心生敬畏？</p>

 众人一边往外退走，一边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刘绰。</p>

 张愔听了刘绰的指示，亲自将离床较远的两扇窗户打开。</p>

 “仆射，一会儿您张口，将舌头抬起来，我用勺子将药粉撒在您舌下后您再闭口，千万不要吞下。”</p>

 张建封看到来人是刘绰，虽有些惊讶，还是轻轻点了点头。</p>

 刘绰先从药箱里取出硝石雄黄散给张仆射服下，才拿起老人家的手给他把脉。</p>

 这些年，她虽然读了很多医书，终究缺乏实践经验。</p>

 张愔走过来的时候，刘绰正在做样子把脉。</p>

 “刘五娘子，家父的病如何了？你可有什么医治之法？”张愔道。</p>

 刘绰将老人家的手臂放好，又从温水盆里拧了块湿巾，给他擦拭虚汗。“已经用了药，大约半刻钟后，仆射的症状便会稍解！若是无效，便要再看其他医者的手段了。”</p>

 “啊？你已经给家父用了药？”张愔大惊。</p>

 光是将那一屋子人给轰走，让他松快些，张建封已然十分感激，他含着药粉模糊不清道：“无妨，无妨！”</p>

 刘绰虽有些后知后觉，后背不免也生了一层冷汗，刚才光顾了救人，竟忘了这一层。</p>

 像张建封这样的大官，身份贵重，用药都要先由贴身仆从试毒之后才可以。便是知道刘绰没有刺杀张建封的动机，可这些年来，想要以命换命杀死张建封的刺客怎么也得有几十人了。</p>

 刘绰忙拿起药瓶往自己嘴里灌了些药粉，尴尬笑道：“张参军放心，此药无毒，不信，我吃给你看！”</p>

 “刘五娘子误会了，张某只是未曾想到，五娘子用药竟如此神速！”张愔看着刘绰那认真自证的样子，紧张了一晚的眉眼终于松弛下来。</p>

 她的唇边还沾了些药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