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模组星崩》

火铳模组落地的刹那,枪膛缝隙渗出的银灰色粉末遇风自燃。柳寒霜鼻尖刚嗅到硫化物的焦苦,三尺外的断壁残垣已腾起青焰——那不是寻常火焰,而是千万枚《齐民要术》活字在火中沉浮,烧得卷曲的桑皮纸页裹着墨锭碎屑,如黑色流萤般扑向她沾着血的衣襟。

“墨家机关术?”她靴跟碾过青砖,听着鞋底与火漆印摩擦的“滋滋”声。指尖捏碎的墨家颅骨还带着低温超导材料的凉意,骨缝里漏出的银线不是神经,是刻着《墨经》篆文的量子线路——三个月前,她在咸阳宫废墟挖到这具残骸时,指腹曾被颅骨眉骨处的“兼爱”刻纹划破,血珠渗进纹路的瞬间,机关眼瞳曾亮起过刹那的柔光。

骨粉撒入火流的瞬间,青焰突然暴涨三尺。柳寒霜看见活字在骨粉中急速凝结,《齐民要术》的“耕”“种”二字最先碳化,却在坠落时被冻成冰晶——那是墨家“玄冰髓”的特性,以颅骨为引,能将任何能量场凝结成固态。冰晶落地的闷响里,她终于看清冰内封冻的东西:一节缠着葛藤的左腿骨,胫骨处刻着的“神农”二字,正被火光照得透亮。

“李昭阳!”她的怒吼被甲骨锁链的脆响盖过。那个总穿着玄色深衣的术者正踩着河图残片凌空而立,手中抛洒的龟甲碎片连成锁链,每片甲骨边缘都渗着金粉——是用商王占卜的血墨勾过的“天工策”血码,专门克制上古神躯的基因锁。

锁链绞住神农左腿的刹那,柳寒霜听见冰层迸裂的细响。李昭阳指尖掐诀的手势她再熟悉不过,三年前他们在敦煌石窟修复经卷时,他就是用这手势稳住过即将崩塌的壁画——此刻却用来绞碎先民遗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袖口露出的旧疤,是当年替她挡下西夏铁鹞子箭矢时留的。

“这腿骨里封着安史之乱的瘟疫孢子云。”他的声音混着甲骨震颤的嗡鸣,血码顺着锁链渗入骨缝,“你以为墨家玄冰能困住八世纪的病毒?”火光映得他眼底发红,柳寒霜看见他腰间别着的《天工策》残卷,纸页边缘还留着她去年替他修补的银线,“当年郭子仪率朔方军埋骨河北,就是为了不让这些孢子重见天日!”

左腿突然暴长。冰层在骨骼膨胀的瞬间炸成齑粉,神农胫骨上的“神农”二字裂成碎片,每片碎骨都沾着灰黑色的孢子——那是安禄山叛军用来污染运河的“疟魃”,遇空气即化作黑雾,所过之处,青砖表面瞬间生出绿苔般的腐斑。

崔文鸢的铭文化镰就是此刻劈来的。柳寒霜看见那柄缠着红绫的镰刀划破黑雾,镰刃上的“耨”字铭文在火中发烫——那是用汉代冶铁术铸的农具,刃口还留着去年在关中翻土时蹭的黄土。镰刃削碎最后一块冰晶的刹那,冰屑竟化作细密的雾珠,在黑雾中显影出诡异的画面:

妇好钺的刃口正劈向河图洛书。

那是殷墟出土的青铜钺,刃面的饕餮纹还凝着商代贵族的血锈,此刻却被某种力量托举着,对着漂浮在空中的河图残片斩落。柳寒霜听见河图上的星轨碎裂声,崩溅的星屑不是光点,是带着倒刺的《茶经》代码——陆羽笔下“其水,用山水上”的字迹,此刻竟化作杀人的利刃,代码倒刺上沾着的,是安史孢子云特有的灰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