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神种啼鸣

青铜襁褓迸裂的脆响惊飞了盘旋在祁连雪线上的秃鹫，那层薄如蝉翼的古铜片剥落时带起细密的火星，在漫天飞雪中划出转瞬即逝的金色轨迹。襁褓里的婴儿正将掌心朝上，掌纹间嵌着的并非新生婴儿常见的褶皱，而是一座微缩的河西走廊沙盘——月牙泉的碧波在无名指根部荡漾，玉门关的城砖沿着掌缘整齐排列，就连丝绸之路上的驼队剪影都清晰得能看见商队首领腰间悬挂的青铜水囊。柳寒霜隔着十米距离都能听见自己胸腔里齿轮摩擦的声响，那个被暗物质碎片击穿的心腔位置，此刻正有七十二组黄铜齿轮按照《齐民要术》记载的二十四节气播种节律转动，每到“谷雨”刻度，齿轮咬合处便会渗出几滴混着麦香的润滑油，在她战术背心的布料上晕出麦穗形状的暗纹。

武则天的凤袍早已被雪原狂风吹成破碎的锦缎，露出的脊椎处嵌着半人高的青铜耒耜——这柄传说中神农氏用过的农具，此刻正以诡异的角度与她的胸椎融合，耒耜尖端正滴落着半透明的粘液，每一滴砸在雪地上都会蚀出碗口大的凹坑，坑底浮现出甲骨文“稷”字，笔画边缘还冒着淡淡的热气，将周围的积雪融化成细小的溪流，顺着“稷”字的笔画脉络向四面八方蔓延。李昭阳握着纳米犁头的手掌在发抖，这柄由未来科技锻造的农具此刻正分解成千万颗银色尘埃，每一粒都投影着不同时空的农耕画面：商朝祭司跪在洹水之畔，用刻着星象的九转锁原型丈量祭坛土块的湿度；汉代墨者蹲在麦田里，用烧红的麦种在竹简上绘制浑天仪的齿轮结构，火星溅在竹简边缘，将“地谷”二字灼出焦痕。

崔文鸢抱着的恒温试管突然发出蜂鸣，淡金色的液体在零下三十度的环境里沸腾起来，液面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倒刺，仿佛有生命的藤蔓在寻找攀附之物。下一秒，整管液体化作三百根闪着冷光的注射器，针管内封存的赫然是武德年间禁军瞳孔的克隆体——那些琥珀色的瞳孔在针管里缓缓转动，每只瞳孔深处都倒映着长安城的角楼轮廓。“这才是播种！”武则天的声音混着风雪砸向地面，她猛然挥动脊椎上的青铜耒耜，耜尖划破空气时发出类似陶埙的呜咽，直击所有人的太阳穴。当耒耜刺入悬浮在空中的青铜子宫时，金属碰撞的巨响震得远处的冰川出现裂纹，大块的冰盖坠落，在雪地上砸出深不见底的沟壑。

青铜子宫炸裂的瞬间，二十个李昭阳的克隆体从碎片中跌落，他们身上的纳米战衣早已残破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布满麦穗状的纹路。这些克隆体在空中迅速靠近，断指处涌出的麦种如同被磁石吸引般聚集，在零下的低温中竟未冻结，反而粒粒饱满得像是刚从麦穗上摘下。麦种在空中排列成螺旋状的基因链，每一粒都对应着基因链上的一个碱基对，链体表面闪烁着类似河图的光斑，将周围的雪花染成金黄。柳寒霜感觉胸腔里的齿轮突然卡壳，紧接着便是超频运转带来的剧痛，她低头看见战术腰带上挂着的九转锁残片正在逆流重组，七片碎铜片自动拼接成甲骨文占卜龟甲，龟甲表面的裂纹竟与洛阳地下暗渠的分布图一模一样，每条裂纹的末端都标着不同朝代的粮食亩产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