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青铜脐带

柳寒霜心口迸裂的瞬间，喷出的不是温热的鲜血，而是带着齿轮油气味的粘稠液体。那些本该是心肌的组织，此刻全化作青铜齿轮，齿牙间渗出的润滑液在雪地上蜿蜒，竟自动勾勒出《天工策》的机械图纹。李昭阳眼睁睁看着她的瞳孔被齿轮填满，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墨家机关城见过的「人心机括」——原来真正的秘术，是将心脏改造成时光机括的核心枢纽。

断指处的麦穗纹突然剥落时，李昭阳听见皮肤下传来金属摩擦声。被突厥狼骑砍断的无名指下，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层层叠叠的青铜齿轮，每片齿叶都刻着武周时期的漕运密文。战场残留的记忆钢水如活物般汇聚，在他掌心凝成不足寸长的青铜犁头，犁尖映着柳寒霜倒下的身影，竟与《天工策》残页上的「时光犁铧」图案完全重合。

“墨门的机括，终究是为朕的棋盘做嫁衣。”武则天的声音从青铜胎盘堆中传来，十二旒凤冠下的面容毫无血色，三十条青铜脐带从凤袍下摆伸出，每条脐带上都刻着《周官》六典的篆文，末端连接着昏迷的阿史那摩。突厥可汗的独眼突然爆开，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缩小成巴掌大的含嘉仓模型，仓门开启处，崔文鸢正用带刺的麦穗编织襁褓，襁褓上绣着的，竟是武周王朝的日月当空纹。

柳寒霜的九转锁残片在虚空中亮起，三百枚青铜簧片自动排列，勾画出长安108坊的星图。李昭阳看见，每条坊巷都对应着含嘉仓的输糖管道，朱雀大街的中轴线上，青铜胎盘正以北斗七星的方位深埋地下。武则天抬手，青铜脐带突然绷直，将阿史那摩的躯体拉向含嘉仓模型，突厥可汗的皮肤下浮出剑南道蔗糖的结晶纹路——那是武周用来控制时光机括的「因果之糖」。

“这才是《天工策》的最后一页。”武则天指尖划过李昭阳掌心的青铜犁头，凤袍下的青铜脐带突然分化出无数细枝，每条细枝都插入战场的积雪，“朕用二十年时间，在突厥狼骑的血脉里种下蔗糖结晶，在唐军将领的骨血中埋入青铜齿轮，让你们每一次挥刀，都在为朕的时光犁铧开道。”她指向含嘉仓模型，崔文鸢手中的麦穗突然化作青铜齿轮，“而你，李卿，断指处的齿轮，正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枢纽。”

李昭阳握紧青铜犁头，齿轮心脏的跳动声与含嘉仓的输糖管道共振。他终于明白，当年在剑南道监制蔗糖时，那些莫名失踪的工匠，原来都成了青铜胎盘的铸造者；每次押运的蔗糖车，实则运输的是时光机括的润滑油。柳寒霜的九转锁残片突然刺入他手腕，星图光芒中，他“看”见了从未知晓的过去：十四岁那年，母亲在他断指处嵌入青铜齿轮，同时种下的，还有对武周王朝的绝对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