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铜鼓驭象
岭南道的晨雾如融化的紫胶,黏在芭蕉叶上凝成血红色露珠。李昭阳的万象犁尖挑开半埋在腐叶中的青铜象尾时,犁刃与铜锈摩擦发出的尖啸,竟与百里外的象鸣形成共振。柳寒霜的九转锁勾住垂地的榕树气根,用力拽出的却不是植物纤维,而是包着犀牛皮的驯象钩——钩身刻着\"冯\"字徽记的《安南志》残篇,字迹被象粪浸得发涨,字缝里渗出的黏液混着碎骨,散发着腐草与铜锈混合的恶臭。
\"地脉在以铜鼓的频率震颤。\"程务挺单膝跪在红土地上,琉璃藤蔓刺破靴底的瞬间,整株植物突然暴长丈许,叶片边缘泛起金纹,那是地脉紊乱的征兆,\"就像有人用铜鼓当槌,在地脉这张牛皮鼓上敲出战鼓点。\"
山坳深处传来十二声闷响,如巨石投入深潭。八百头战象从雾瘴中缓步走出,皮肤下隐约可见青铜血管在蠕动,瞳孔泛着冷硬的铜绿色,象牙尖端刻着星象图,每走一步,红土上就留下嵌着铜钉的蹄印。上官婉儿独眼中流出的血泪在掌心聚成铜鼓纹,银簪尖指向东南离位:\"七里外的山谷里,有座用象骨奠基的铜鼓地宫!\"
劈开五重柚木巨门时,门轴处的龙涎香早已变质,混着腐象肉的气味扑面而来。李昭阳的万象犁劈开中央祭坛上的青铜鼓面,鼓身刻着的二十四节气图突然扭曲,露出内层的星象铭文。鼓内涌出的不是预期的灰烬,而是三百枚带锯齿的驯象钉,每枚钉子都刻着《岭南异物志》的篡改内容,\"象性温良\"被划去,改为\"铜芯入脑,如奴似仆\"。
\"他们给战象的脑颅植入了青铜芯。\"柳寒霜的锁链绞碎三枚铜钉,紫黑色的浆液溅在石壁上,竟凝成《驭象谱》的伪本,上面用朱砂圈出\"割象鼻,嵌浑天仪\"的字样。程务挺的琉璃藤蔓刺入鼓身裂缝,拽出个布满铜绿的水晶象胃,里面浸泡着的不是草料,而是泡得发胀的《均田令》残简,简上的字迹被象胃酸蚀得模糊,却仍能辨认出\"废均田,占沃土\"的篡改痕迹。
地宫四壁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八面石墙缓缓分开,露出后面排列整齐的青铜象舆。每架象舆都连着婴儿手臂粗的铜管,管中流淌的液体呈琥珀色,混着细密的铜粉——那是用芭蕉汁、铜屑和象血调制的兴奋剂。上官婉儿银簪刺破铜管,飞溅的汁液在空中聚成《天工策》里失传的\"象耕篇\"全息图,图中清晰绘着如何用铜鼓声干扰象群的脑波,使其成为耕地的活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