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名利场中,真假难辨(第2页)

 窗外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咚——”敲得人心发紧。

 苏若雪替他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额发:“需要我做什么?”

 “去福记茶楼。”顾承砚从暗格里取出枚翡翠锁片,正是沈佩兰手包上挂的那种,“王科长的姨太太爱听评弹,你陪她听《杜十娘》,顺道提两句‘顾家的绸子虽好,可有人偏要截胡’。”他将锁片塞进她手心,“沈佩兰的人在茶楼安了耳目,你说的每句话,明早都会到她妆匣里。”

 更夫的梆子声渐远时,沈佩兰正坐在玫瑰俱乐部的包间里。

 她捏着刚收到的纸条,指甲在“顾氏绸庄联合军需署”几个字上掐出月牙印。

 查尔斯的雪茄味从屏风后飘来,混着她新点的沉水香,呛得人发慌。

 “兰小姐。”屏风后传来带着伦敦腔的汉语,“听说顾承砚要抢你的生意?”

 沈佩兰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青铜香炉。

 火星舔过纸团的瞬间,她笑了——像只终于看见猎物踩进陷阱的猫。

 “查尔斯先生。”她提起银壶,往他的威士忌里添了块冰,冰块相撞的脆响里,藏着她压得极轻的尾音,“该让顾少东家知道,有些生意,不是谁都能碰的。”

 玫瑰俱乐部二楼的留声机还在放《夜来香》,沈佩兰却将唱片针“咔”地拔起。

 唱针刮过胶木的刺啦声里,她抓起桌上的象牙电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顾承砚那篇“顾氏或失军毯订单”的边角新闻,此刻正摊在她脚边,被踩出褶皱。

 “查尔斯先生。”她对着话筒的声音甜得发腻,可攥着听筒的手却在抖,“顾承砚那笔军需生意,怕是要生变数了。”电话那头传来杯盏相碰的脆响,查尔斯显然还在喝酒。

 “兰小姐,我记得三天前你说过‘顾氏不足为惧’。”他的伦敦腔裹着醉意,“现在又来烦我?”

 沈佩兰指甲掐进檀木桌沿。

 她想起今早去绸缎行,伙计们看她的眼神都变了——从前是奉承,现在像在看块要化的冰。

 “不是烦您。”她放软声调,指尖绕着发梢打转,“是顾氏最近和军统的人走得近。听说他们在查...查些不该查的账。”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沈佩兰能听见查尔斯的雪茄被掐灭的“滋”声。

 这头,霞飞路转角的报亭里,军统监听员老陈按下录音键。

 他缩在褪色的《申报》广告牌后,耳机线贴着后颈,掌心的汗把笔记本洇湿了半页。

 “目标通话时长七分零三秒。”他对着袖扣里的微型对讲机低语,“关键词:军需、查账、顾氏。”

 顾承砚是在凌晨两点收到录音带的。

 苏若雪举着煤油灯,看他用竹镊子夹出磁带,玻璃罩里的火苗在他镜片上跳,把眼底的冷光切成碎片。

 “查尔斯说‘必要时可以清理麻烦’。”他将磁带放进留声机,查尔斯的声音混着电流刺啦声炸响,“沈佩兰回‘我要顾氏彻底垮’。”

 苏若雪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月白夹袄的袖口。

 “他们这是要动杀心?”她想起前日去福记茶楼,王科长姨太太腕子上的翡翠锁片——和沈佩兰手包上的一模一样,“可英租界...会管吗?”

 顾承砚转动磁带轴,金属齿轮的摩擦声像把小锯子。

 “他们要的是体面。”他想起三年前在课堂上给学生讲“外交博弈”,“查尔斯是军情六处的人,要是丑闻闹大,英国领事馆的脸往哪搁?”他抬眼时,镜片后的光突然冷下来,“明早八点,我带着录音去见霍克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