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大海捞针(第2页)

 他为什么要去揣度一个玩物的心思?

 意识到这点,贺兰危的心绪短暂平静了一瞬,

 然而目光掠过谢延玉的背影,看见她已经走到外面回廊的拐角处,只消再转个弯,身影就会消失在他视线里。

 有一种如果不开口叫她回来,她就真的不会回头的感觉。

 下一秒,

 刚被压下去的烦躁感立刻变本加厉迸发出来,

 她想不回他讯息就不回他,想跑来他眼皮子底下晃就跑来,凭什么?

 是他拿她当消遣,

 不是她拿他当消遣。

 他不做任何反应,不就是放任她为所欲为吗?

 贺兰危似乎找到了自己烦躁的源头,他几乎从不把这世上的事物放在眼中,是因为本质上,他站得足够高,能够掌控这世间大部分事物;

 她身份低微,修为也不高,他该是能轻而易举掌控她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无法预期她的行为。

 他确实不在意她的意图,

 但或许,他应该遏止她这种总在他预期外的行为。

 贺兰危面无表情地想。

 眼看着看见她已经要绕过拐角,他突然出声:“站住。”

 话音落下,

 谢延玉的脚步顿了顿。

 她转过身,适时露出一点疑惑:“公子?”

 贺兰危看着她:“我似乎还没准许你离开。”

 他还坐在原处,

 屋子里点着灯烛,落在他身上,

 他长得很好看,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鼻尖的小痣却又恰到好处地给他的气质添上一点轻佻,像是把他骨子里的轻慢落在实处。

 他语气与平时差别也不大,仍旧是温和而散漫的:“回来。”

 谢延玉却从他语气里听出一点微妙的冷感。

 她确实琢磨不出他在想什么,

 之前还在赶她走,现在又不让她走了。

 难道是发现她把上清仙宫的令牌偷走了?

 她有点拿不准,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手却揣进袖口,不着痕迹把令牌往袖袋深处藏了藏:“公子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那一边,

 贺兰危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她,见她一动不动,那种烦躁感似乎又从全身蔓延开来,

 他淡淡问:“怎么不过来?”

 谢延玉不太想过去。

 她不想过去,就不会顺从他,于是站着没动,随便找了个借口准备搪塞他,

 然而不等她出声,

 贺兰危就先站起身来了。

 不管是不回他的讯息也好,在他面前晃一圈又不说话也好,她有自己的打算,但他就是要逼她一把,让她没法游刃有余地像个没事人一样。于是他慢条斯理走到她面前,然后停下脚步,看着她问:“有胆子易容,没胆子留在我眼皮底下?”

 这话一落,

 谢延玉难得有点惊讶。

 他是从哪看出她易了容的?

 是只看出来她易了容,还是看出来她是谢延玉了?

 她的易容术很厉害,就算贺兰危是元婴修士,也无法看出她用了易容术,

 除非他用灵力强行解除她的易容术,

 但他刚才也没用法术。

 那就是看出她的身份了?

 这也不太可能。

 她身上能表明身份的就只有手臂上缠着的纱布,最多再加上手指上被蝎子蛰出来的伤口,但即使要凭借这个认出她,那也应该是非常熟悉她的人。

 贺兰危目下无尘,从未注意到她身上这些细节。

 即便是原剧情中,

 他也是到很久以后和她纠缠渐深以后,才知道她养蝎子,才注意到她手上常年缠着纱布。

 无论如何,

 这一年的贺兰危是不可能通过这些细节认出她的。

 谢延玉在心里将所有可能性都过了一遍,最终还是觉得——

 他应该是在诈她。

 她有底气,所以脸上的表情很沉静,一点也没有被揭穿的慌乱感,语气温和,死不承认:“公子说笑了,属下并未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