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晨光彻底刺破云层,驿站西墙的破洞已经被草泥糊得严严实实,增加了一层安全感。
 




    王德全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后,又详细绕着整个院子检查了一番,才略微放心一点。
 




    他自己的伤势不重,对于他这种舔着刀口过日子的可以说是微不足道,涂了军中的伤药后,就不在意地忙活起来。
 




    只见他拎着马鞭站在院中,冲手下吩咐道,“把那几匹死狼和落下的马肉都剥了皮,炖一些吃,其余的晌午前腌成肉干!”
 




    男囚房里,韩柳氏正用牙撕开最后一截布条,给韩守信继续包扎。
 




    韩守信的右臂横在草席上,狼牙撕开的伤口翻着暗红血肉,看着要严重得多。主要是那些狼,专盯着他之前的伤口咬,害得他伤上加伤。
 




    “爹,药粉快见底了。”韩元祝在一旁捧着粗陶碗说道。碗底剩着些褐黄色粉末,混着冰碴发出呛鼻的苦味。
 




    “省着用,元庆背上还有伤。”韩守信闭着眼,任由韩柳氏将布条勒紧。棉袄下的身躯微微发烫——伤口到底还是发了炎,不过他没有说话,不想让妻子和孩子们担心。
 




    而嫡房四子韩守仁、韩守义、韩守礼、韩守智则蜷在东南角,四颗脑袋几乎抵在一处。
 




    韩守礼的右腿裹着渗血的麻布,昨天被老虎咬烂的位置早冻成了黑紫色。此刻却顾不得疼,凑近认真听着所谓的密谋。
 




    大郎韩守仁是主心骨,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冻硬的马粪块,这是昨晚喂马的驿卒留下的暗号。
 




    粪块下压着半片松树皮,树皮内侧标着“河神庙”三字。他低声说道,“那驿卒说,七八日后进幽州城,河神庙处有接应的人。”
 




    他冻裂的嘴唇继续翕动着:“接应的马车只能拉二十人,所以我们要提前商量好救谁。至于脸上的刺字大家不用担心,后面可以用烙铁重灼,再敷王家秘药……”
 




    “大哥,咱们兄弟四人,算上元字辈的男孩子们,统共只剩十四人了,还空了六个。”二郎韩守义的声音黏糊糊地贴上来。
 




    韩守仁的指节陡然捏得发白,那空缺的里面,本该有他嫡长子韩元德的位置。
 




    察觉到他情绪,四郎韩守智安慰道,“大哥节哀,元德他……”
 




    话头却被韩守仁冷笑打断,“节什么哀?为个虚名撞柱的蠢货,也配当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