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谤木肺石安梁祚 贤首山破魏师入(第2页)

 梁武帝萧衍在太极殿急得团团转,戎服上的金线蟒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朕的江山,岂容宵小猖獗?”

 他忽然抚掌而笑,“传令擂五鼓!”

 侍从愣住:“这会才三更天……”

 “照办!”萧衍剑眉倒竖,“贼人必以为天将破晓。”

 咚咚咚——更鼓声穿透雨幕,叛军阵脚大乱。

 “天亮了!”

 不知谁尖叫一声,孙文明挥刀砍翻两个逃兵:“慌什么?离天亮还差两个时辰!”

 话音未落,镇军将军王茂的骑兵从朱雀门杀进来,马蹄溅起的泥水甩在叛军脸上。

 “王将军来救驾了!”

 宫娥们哭喊声里带着颤音。

 王茂银枪挑开雨帘,直取孙文明面门:“逆贼看枪!”

 两人战作一团,雨水顺着枪杆往下淌,血珠子溅在白玉阶上。

 “绑了孙文明!”

 萧衍亲自监刑,叛首被按在刑场上犹自强辩:“昏君无道……”

 “堵住他的狗嘴!”

 刽子手大刀一挥,血溅当场。

 雨还在下,把宫墙洗得发亮。

 萧衍望着满地残红,长叹一声:“传旨重修神虎门,再铸铜壶滴漏。”

 这场雨,终究还是洗净了宫闱。

 “八百里加急!豫章告急!”

 郑伯伦的急报在梁都引起轩然大波。

 原来那个目不识丁的江州刺史陈伯之,竟被手下撺掇着举起了反旗。

 要说这陈伯之也是糊涂,偌大个江州竟被三个幕僚玩弄于股掌。

 邓缮、褚緭、朱龙符三人狼狈为奸,把官仓当自家米缸。

 梁武帝派人来查账,他们竟撺掇主公造反。

 这种吃里扒外的伎俩,当真比唱戏的还会变脸。

 “明公且看,这是建安王密信!”

 邓缮抖着伪造的信笺。

 陈伯之捧着信老泪纵横:“齐室待我天高地厚,今日唯有以死报君!”

 可笑这莽夫,连信上公章是萝卜刻的都没看出来。

 王茂的骑兵踏碎晨雾杀到时,豫章城头正飘着郑伯伦的战旗。

 “放箭!”

 豫章太守郑伯伦在城头亲自擂鼓,箭雨泼水般浇向叛军。

 陈伯之在马上看得分明—前头有王茂的陌刀阵,后头有郑伯伦的守城弩。

 这哪是打仗,分明是钻进铁桶了。

 “快走!绕小道!”

 亲兵扯着嗓子喊。

 陈伯之胡乱抹了把脸上的血,忽然想起当年受禅台上,梁武帝亲手给他系上的金印紫绶。

 早知今日,当初何必要贪那几斗昧心粮?

 残阳把逃难的队伍拉成长蛇。

 陈伯之望着越来越宽的江面,忽然听见背后传来追兵的马蹄声。

 陈伯之腹背受敌,招架不住,带着家眷往北逃窜,抄小路渡江投奔北魏去了。

 且说前些时,魏任城王澄刚当上镇南大将军,就接了桩烫手差事——护送齐朝逃来的建安王宝夤。

 这宝夤倒也硬气,为故主萧鸾披麻戴孝,在洛阳城外搭了间茅草棚,整日哭得昏天黑地。

 元澄带着文武官员来吊唁,黑压压跪倒一片。

 宝夤突然“咚”地磕头,额头撞地声听着都疼:“王爷!

 求您借兵伐梁,替齐国报仇啊!”

 元澄还没答话,帐外又闯进个红脸汉子,正是梁朝降将伯之。

 他叉着腰嚷嚷:“梁朝如今是烂透的瓜,不趁这时候啃一口,等着当烂泥踩吗?”

 这嗓门震得房梁上灰都簌簌落。

 元澄一拍案几:“好!两位的仇,魏国的刀,咱们这就进宫面圣!”

 要说这魏主也真是,早前齐和帝在江陵登基时,镇南将军元英就跪在丹墀上磕头:“陛下!

 梁朝内乱,正是啃骨头的好时机!”

 车骑大将军源怀也在旁帮腔:“机不可失啊!”

 魏主当时听得直搓手,当场封元澄当大将军,赐了尚方宝剑,眼瞅着就要大军开拔。

 谁料想临了临了,魏主突然变卦。

 元澄正点兵点得热汗直流,快马传来圣旨:“且慢!南边水网纵横,恐有闪失。”

 这一下可把澄整懵了。

 他攥着虎符在营帐里转圈:“主上这是唱的哪出戏?

 前日里不是说好要直捣建康吗?”

 老参军捻须叹气:“您瞧,元英他们嚷嚷着南征,源怀又在边上拱火,主上怕是让这帮武夫吓着了。”

 话音未落,又有探马来报:“梁朝那边听说咱们要出兵,吓得连夜修城墙,这会子怕是连尿都吓凉了。”

 元澄跺着脚直骂:“糊涂!梁人修城正说明心虚!

 这时候不出兵,难道等他们缓过气来?”

 可圣命难违,只能眼睁睁看着伯之和宝夤在洛阳城里干着急。

 后来人说起这事,都道魏主不乘机南下,实是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