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第3页)

 “平时我难过的时候,你都是给我块饼干,我就不哭了哩。” 

 陈燕揉着林海恩戴着帽子的脑袋,强忍下担忧的温声答道。 

 “海恩。” 

 “郑婶婶在担心同庆伯伯,就像现在妈妈在担心爸爸一样,但她比妈妈更担心,更难过。” 

 “所以,就算你给再多的饼干也没用,懂了吗?” 

 林海恩半知半解的‘哦’了一声,悄悄掰了块藏在口袋里的饼干,塞到嘴里满足的嚼了起来。 

 又过了两分钟。 

 “轰轰轰———” 

 吵闹柴油机的声音,在远处的海面上响起,还能隐约看到两艘船。 

 “回来,平川、平山回来了。” 

 “终于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找到同庆啊。” 

 “诶,只有两艘船,同庆怕是” 

 “”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 

 两艘渔船终于是来到码头。 

 刚固定好船只。 

 林平山和林平川两兄弟,抬着用竹席裹着的郑同庆尸体,小心翼翼的走到他媳妇面前放下。 

 林平川似乎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但还是压抑着沙哑道。 

 “嫂子。” 

 “同庆哥,他他走了,我们找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此话一出。 

 妇人顿时双腿一软,揭开裹着郑同庆的竹席,看到那浮肿惨白,毫无血色的面容。 

 先是难以置信的呆了呆,而后瞬间趴在郑同庆身上,嚎啕大哭。 

 “啊,当当家的,你咋走了啊。” 

 “你怎么舍得丢下,我和孩子啊,你怎么舍得啊,呜呜。” 

 妇人的哀嚎大哭声,令码头上的每个人,都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陈燕看到竹席上的那具尸体,一时间也是有些不适,更是连忙伸出手捂住了林海恩的眼睛。 

 每过几秒。 

 其中一位跟着出海的本家亲戚,忽然从船上站了起来,手里也抬着个东西,朝着码头上的妇人大喊道。 

 “嫂子,你别哭,先别哭了。” 

 “同庆哥,他死的不难过,不难过,他给你留了个好东西。” 

 “大黄瓜鱼,他替你抓到了一条两百斤的大黄瓜鱼,给你凑齐了手术的钱,他是笑着走的啊。” 

 一边说着。 

 郑同庆的三位本家亲戚,抬着用棉被裹着的大黄瓜鱼,也来到了码头上,更是立刻将棉被打开了。 

 那一条将近两米长,估计将近两百斤的大黄瓜鱼,无比清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月光的照耀下,表面鳞片还在闪着淡淡金光。 

 这只大黄瓜鱼的出现,似乎迅速将悲伤气氛冲淡了,原本那些围着郑同庆尸体的本家亲戚,立刻来到了大黄瓜鱼的身旁。 

 有些人惊叹着这条鱼,还有些人笑着讨论着能卖多少钱,甚至还有些人说着如果能让他捕到这么大的黄瓜鱼,就算死了也愿意。 

 而被捂住眼睛的林海恩,悄悄的把陈燕手指分开一点。 

 码头上。 

 那两幅完全不同的画面,清晰印在了他的眼中。 

 一边是满脸惊喜和激动的本家亲戚,对着那只大黄瓜鱼评头论足。 

 而另一边则是郑同庆的媳妇,趴在那具惨白浮肿的尸体上,哭的不能自已,哭的手脚麻痹,哭的都快要窒息。 

 才六岁的林海恩不知道,为什么两批人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但他却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今后也许再也看不到同庆伯伯了,少了一个需要主动问好的长辈。 

 不知为何。 

 林海恩突然觉得心头有些酸酸的,就连嘴里的饼干都变苦了,立刻转身把头埋在了陈燕的肚子上,不愿再看这幅画面。 

 六岁的他。 

 终于第一次接触到了死亡,一次有人欢喜有人悲痛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