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潮汐夜

 秦昭回来后就对几个随侍说了自己的决定。埃尔没有发表异见,叶一如既往的装哑巴,大荒落表示尊重。 

 只有裴少座坚决反对,他认为这是云原亦早有预谋,就想着坑秦昭呢,还是走为上策。 

 秦昭对此深感欣慰,因为这劳什子的手链,裴景又恢复了常态,他自我洗脑认为秦昭那夜的波动不是出于本心,终于不再拿那双大冷眼珠子瞪着她了。 

 秦昭单独对裴少座开了小灶,说了她的目的,并突出了她的意志,表示坚决能扛住,生理上那点事儿就不叫事。 

 裴景很怀疑,因为她那天晚上就没扛住。 

 但在秦昭一番有道理的说服下,他同意了。主要是云原亦给准备的五绝室很是上档次,他放心了。 

 但临走前,他还是嘱咐了句,实在扛不住就叫他,他一个人就可以。 

 秦昭坚决地拒绝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她要对这位少座动手了,以裴周疯的发疯程度,绝对容不下其他人,队伍秒散是小的,她今后的共生大道,也得翻车。 

 不行,绝对不行。 

 她秦某人,当年纵横蓝星时,什么情爱没享受过,也是时候往上够够了,比如那什么太上忘情。 

 今夜,就是她证道的第一关! 

 当然,口嗨是口嗨,他们都知道,秦昭是闭关去的。五感隔绝,连精神力的交流都被隔断,他们根本无法获悉秦昭的情况。 

 而这边话别之际,荒原的潮汐仪式也开始了。 

 与马上要入死路而不自知,还在欢快蹦跶的秦昭不同,这边的布置非常隆重,而气氛可以用黏稠来形容。 

 年轻的哨兵们脱下战甲,赤裸的背脊上,纹饰的图腾次第亮起。他们跪在祭坛边缘,喉间发出低沉的呜咽,像狼群呼唤新月。 

 向导们缓步而来。 

 她们披着兽皮,赤足踩过碎骨铺就的地面。指尖划过哨兵绷紧的肩胛,带出一串精神力的火花。火花跳跃着,在空中交织成网,将祭坛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晕里。 

 哨兵与向导,彼此相对。 

 赤裸的足底贴着冰凉的石面。某种无形的震颤正从地底升起,顺着脚踝攀爬。 

 仪式开始了。 

 第一个向导抬起手,指尖凝出一线白光,向对面的哨兵飘去。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银线交织,在环形阵列中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哨兵们仰起头,瞳孔扩张。 

 第一次潮涌漫上来时,所有记忆都成了搁浅的贝壳。童年的雪在沙漠里融化,战场的血在冰川上沸腾。哨兵的喉结滚动着……向导的指尖颤抖着……精神图景边界开始溶解,像盐投入深海。 

 第二次潮涌更汹涌。精神图景真正重叠。草原在沙漠疯长,雪原在熔岩凝结,深海与星空颠倒交错。两百个世界在此刻崩塌又重构,像万花筒被神的手指轻轻拨转。 

 第三次潮涌来时,纯粹的紫色能量从地脉深处喷涌而出,它顺着白光流动,注入每个人的眉心。每具躯壳里都好像多了另外一道存在。他们的精神体在虚空中显形,彼此缠绕,又消散成光。 

 所有人的意识被拉成细丝,拧成一股,好似向无人可知的深处延伸,好似在追寻某个永远不会回头的身影。 

 那里,没有个体,没有边界,只有纯粹的存在与流动,像水溶于水,像光淹没光。 

 但纵使如此,也没有这股紫色停留的地方,它很快就被消解、融化,干净地像从未来过。 

 然后—— 

 寂静。 

 能量断裂,精神图景归位。 

 他们瘫倒在尚有余温的石面上,像被浪抛上岸的藻。 

 在看完仪式后,一个刚觉醒的年轻哨兵问旁边的人,“你选定启蒙者了吗?” 

 “选了。” 

 “狼柔阁下?” 

 “不是。” 

 “那是谁?在这里面?” 

 “没。” 

 问话的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到底选谁了?她不在这里的话,谁来给你启蒙?” 

 “你话太多了。”那哨兵冷冷地说,霍然起身离开了仪式场。 

 “不是,你干嘛去啊?你不启蒙了?刀刀……” 

 但那道人影己经消失在黑暗里,只有腰间短刀闪过一道冷光。 

 与意识流的仪式不同,秦昭这边特别苦逼,要说秦某人既有二世祖之雅称,过往行径绝对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情情爱爱这点事,她门清。 

 但这个潮汐夜,它与众不同啊,它玩得很高级啊,那感官体验是被放大了十倍啊。 

 第一轮潮汐来得时候,秦昭皮肤发烫,像被架在火上烤,这火不疼,却痒,烧得内心的邪蹭蹭往上窜。 

 接着是听觉失控,明明是五绝室,但她却能清晰听到外界的欢愉声浪,一波又一波,往她脑袋上、心门上砸,砸得她头晕眼花、饥渴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