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荼错梦红尘散人

第145章 青丝缚尽奸邪(第3页)

白诗言佯怒地瞪他一眼,用力抽回手:"还不是被逼的?若不是那人仗势欺人,我何苦与他们唇枪舌剑?"她想起方才据理力争的场景,心口还隐隐发烫,"平日里看你用银丝轻巧制敌,倒不知动嘴皮子也这般累人。"

"早知道该让你多练练嘴皮子功夫。"墨泯忽然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省得每次遇上麻烦都要我动手。"她语调轻佻,却在说完后认真凝视着她,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若有一日她来不及护她周全,希望她能有足够的锋芒保护自己。

白诗言脸颊烧得通红,抬手轻捶她胸口:"就会打趣我!"话虽如此,嘴角却不受控地上扬。暮色渐浓,她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母女,见老妇人正将少女紧紧护在怀中,心尖猛地一软:"明日先送她们去城郊的庄子,待风声过了再..."

她话音未落,墨泯已解下披风裹住她单薄的肩头。玄色衣料带着他身上雪松混着硝烟的气息,白诗言抬眸,正对上他温柔又郑重的目光:"放心,有我在。"

墨泯翻身上了踏云马,伸手将白诗言稳稳拉到身前。马蹄踏碎满地残阳,沿着青石街道缓缓前行。夜风卷起街边商铺的灯笼穗,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光影。

白诗言本想保持距离,却被墨泯揽在怀中的手臂圈得严实。踏云马每走一步,她都能感受到马背的起伏,还有身后那人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此刻却让她莫名心慌,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马鞍上的缰绳。

"怎么一直在动?是哪不舒服吗?"墨泯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带着几分笑意。她察觉到怀中的人坐立难安,身子一会儿往左倾,一会儿又往右挪,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白诗言脸颊发烫,庆幸暮色遮掩了她绯红的脸色:"没、没什么,就是坐久了,马背硌得慌。"她试图找个借口,却听见身后传来低沉的闷笑。

"当真?"墨泯故意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往日骑马从未见你这般不自在。"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将她更紧地贴向自己,"还是说,是因为有人在身边,才这般心神不宁?"

白诗言浑身僵硬,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她咬着唇,半晌才憋出一句:"就会胡说!"抬手想要推开她,却被墨泯反手握住,十指相扣的瞬间,踏云马突然一声嘶鸣,扬起前蹄。

白诗言惊呼一声,本能地往后靠去,整个人几乎倒进墨泯怀里。她稳稳揽住她的腰,嘴角笑意愈发明显:"小心些。"说着,掌心轻轻揉了揉她发顶,"若真是坐得累了,就下来走走。"

白诗言低着头,不再说话,只觉得被她触碰过的地方都泛起细密的痒意。街道两旁的灯火次第亮起,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随着马蹄声在青石板上摇晃,恍惚间竟像是要一直走到天荒地老。

墨泯揽着白诗言的腰,与踏云马并肩缓行在铺满碎银般月光的青石板路上。夜风掠过檐角铜铃,叮咚声里,白诗言忽然轻扯他的衣袖:“总骑马闷得慌,下来走走罢。”她说话时发间珍珠流苏轻晃,映着月光像是落了满身星子。

墨泯闻言立刻勒住缰绳,踏云马低嘶着停下脚步。她率先翻身下马,玄色衣袂扬起又落下,稳稳站定后便伸手去扶白诗言。白诗言将手搭在她掌心借力,却因裙摆被马鞍勾住,落地时脚步一崴,整个人朝着墨泯跌去。

“当心!”墨泯眼疾手快地揽住她腰身,温热的掌心透过单薄的衣料传来灼人的温度。白诗言撞进她带着檀木气息的怀中,鼻尖擦过她胸前玉佩,清泠的玉声混着急促的心跳在夜色里炸开。她慌乱地想要撑起身子,却听见头顶传来低沉的轻笑。

“这是投怀送抱?”墨泯故意压低声音,呼出的热气扫过她泛红的耳尖。白诗言抬头便撞进他含笑的桃花眼里,月光为那双眸子镀上银边,映得眼底的戏谑愈发清晰。她抬手就要推她,却被墨泯扣住手腕按在身后的马腹上。

“明明是你没扶好!”白诗言逞强地仰头,发间玉簪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墨泯望着她因为慌乱而微微喘气的模样,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下,指尖轻轻摩挲过她手腕内侧细腻的肌肤:“是是,怪我。”她说着松开手,却仍将披风往她肩上拢了拢,“不过下次可要站稳,别再往别人怀里扑了。”

白诗言脸颊发烫,转身就要往前走,却发现裙摆还挂在马鞍上。她窘迫地低头解着衣料,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墨泯垂眸看着她泛红的耳尖,伸手利落地解开纠缠的布料,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走吧,小瘸子。”她调侃的话语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顺势牵起她的手,“再摔了,可没人接着。”

夜露渐重,两人十指相扣的掌心却始终温热。穿过紫彦城繁华的朱雀大街时,街边酒楼飘来阵阵酒香,夜市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糖画摊的糖丝在风里拉出晶莹弧线,却都不及墨泯低头看向白诗言时眼底的柔光。

转角处的老槐树投下斑驳树影,白诗言忽然驻足,望着街角新开的胭脂铺:“听说这家的螺子黛是从波斯运来的……”话音未落,墨泯已拉着她往铺子走去,衣袂带起一阵风,惊得树上栖息的夜枭扑棱棱振翅。

“喜欢便都买下。”墨泯说着,随手将掌柜推荐的十二色花钿匣塞进白诗言怀里,又挑了支嵌着东珠的步摇别在她发间。铜镜里,白诗言被他打扮得珠围翠绕,耳尖却比胭脂还要红。

当城门楼的梆子敲过三更,相国府朱漆大门前,管家李福正攥着手帕来回踱步,灯笼的光晕把他的影子在门板上晃得忽长忽短。突然听见青石路上传来细碎脚步声,他立刻踮脚张望,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小姐!终于把您盼回来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差点被门槛绊个趔趄,花白胡子激动得直颤:“从日头落山就守在这儿!老爷夫人在正厅转得比磨盘还勤!”说着一把抓住白诗言的手腕,连带着把墨泯也往门里拽,“快些快些!府里炖着您最爱的莲子羹,厨房还备着桂花糖糕!”

李福抢过白诗言手中的胭脂匣子,另一只手恨不得把灯笼塞进墨泯怀里:“墨公子也快请进!老爷夫人定会好好谢您”他边说边扯着嗓子往后院喊:“快去通报!小姐平安归来,还带了贵客!再把西跨院的客房收拾出来!”

白诗言与墨泯相视而笑,并肩踏入灯火通明的相国府。檐角的铜铃在夜风中叮咚作响,似在为这对归人奏响乐章。庭院里的海棠树在月光下舒展枝桠,花瓣簌簌飘落,铺满青石小径。此刻,前厅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与惊喜的呼唤,白诗言握紧墨泯的手,眼中泛起泪光,历经风雨,终是回到了温暖的家,而身旁之人,也将陪她走过往后岁岁年年,共赴这人间万千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