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雾锁迷窟,玉坠牵魂(第2页)
白诗言深吸一口气,指尖刚触到符文,整面岩壁突然亮起幽蓝光芒。那些曾令她吃尽苦头的符号,竟如萤火般温顺地聚在她掌心。花尊难得语塞,玉簪在指尖转了半圈:\"不过是侥幸。\"可她藏在广袖下的手,却不自觉地握紧了那半块带齿痕的玉佩,与白诗言枕边出现的残片,纹路正悄然共鸣。
暮色降临时,白诗言在石桌上发现被露水浸湿的《青女录》。翻开的页面上,花尊用朱砂新添的符文旁,破天荒地画了半朵完整的荼蘼。墨迹未干的字迹旁还批注着蝇头小字:\"引雷符需配合寅时阳气,切记闭气凝神。\"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银铃声,这一次,铃声里似乎少了几分尖锐,多了一丝若隐若现的期许。
子夜的青铜灯突然爆出灯花,白诗言被惊醒时,正撞见花尊伏在石桌上剧烈咳嗽。月光透过藤蔓缝隙洒在她后背,白诗言看见那袭广袖下的脊背剧烈起伏,指缝间渗出的暗红血渍正滴滴答答落在《青女录》上。
\"你......\"白诗言刚出声,花尊已猛然转身,玉簪泛着寒光抵住她咽喉:\"谁准你偷看?\"可颤抖的尾音却泄露出她的虚弱,白诗言清楚看见对方眼底密布的血丝,还有唇角未擦净的血痕。花尊突然踉跄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药鼎,蒸腾的药雾里弥漫着熟悉的龙脑香。\"滚回去!\"她的银铃疯狂作响,\"再多看一眼,就剜了你的眼睛!\"
这一夜,石屋外不时传来瓷器碎裂声与压抑的闷哼。白诗言蜷缩在草席上,数着岩壁上符文明灭的次数,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当她再推开竹门,晨雾中只剩满地狼藉的药渣,还有青石上未干的血迹蜿蜒成诡异的六芒星。
石桌上压着染血的信笺,花尊的字迹力透纸背,却在末尾处洇开大片模糊:\"两个月后,持此信前往苍梧山断云崖。报'花尊'之名,自有人接应。若敢不来......\"后半句被血渍覆盖,只隐约可见狰狞的笔画。信笺下方躺着半块玉佩,正是前日被花尊斩断的残片,此刻断口处竟泛着微光,与白诗言腕间的红豆坠产生共鸣。
蓝叶藤蔓突然无风自动,将信笺轻轻卷起又放下。白诗言抚过信纸上未干的血痕,忽然发现岩壁上所有符文都黯淡无光,唯有花尊常站立的位置,残留着一个淡淡的人形阴影。当她握紧玉佩追出草屋时,晨雾深处传来最后一声银铃,却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清脆,也都要孤寂。
暮色如墨,将最后一丝天光吞噬殆尽。墨泯勒住缰绳,望着身后逐渐模糊的火把光晕,萧凛沙哑的呼喊声被山风撕成碎片:“少阁主!雾太浓了,暂避...”她攥紧缰绳的手青筋暴起,玄铁马鞍在指间硌出深深的压痕。当第七次催促无果后,暗卫们的马蹄声终于在愈发浓稠的雾气中沉寂。
泥浆漫过马镫时,坐骑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在湿滑的泥地里疯狂刨动。墨泯翻身落地,玄铁靴底碾过腐叶与碎石混合的泥泞,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暗红泥浆顺着靴筒攀爬,混着毒瘴的腥甜气息渗入皮革缝隙,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浸透血水的棉絮上。
山风裹挟着湿冷的雾气扑面而来,恍惚间,那股若有似无的荼蘼香又萦绕鼻尖。墨泯猛地按住剑柄,却只看见雾霭中扭曲的树影。她记得白诗言总爱在发间别一朵荼蘼,沾着晨露的花瓣蹭过她肩头时,也是这样清甜的味道。太阳穴突突跳动,她挥剑劈开挡路的藤蔓,却惊起一群周身泛着磷火的飞虫,在雾气中划出诡异的幽蓝轨迹。
迷雾浓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将星月微光尽数吞噬。墨泯扯开衣襟撕下布条,蒙住口鼻时,瞥见掌心不知何时沾上的暗紫色汁液,那是某种毒草的痕迹,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荧光。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她旋身挥剑,却只斩断虚无的雾气。当意识到这是瘴气催生的幻觉时,脖颈已被冷汗浸透。
不知何时,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墨泯解下腰间水囊灌了一口烈酒,辛辣的灼烧感却压不住喉头泛起的腥甜。她握紧怀中的羊皮残卷,残存的理智告诉她正朝着瘴气漩涡的中心走去,可白诗言腕间红豆玉坠的微光,总在雾气深处若隐若现。
玄铁剑突然发出嗡鸣,剑刃表面凝结的水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在地面腐蚀出缕缕青烟。墨泯瞳孔骤缩,这是瘴毒富集的征兆。她回望来路,却发现方才踏过的泥泞上,自己的脚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雾气吞噬。暗卫们的火把光晕早已消散,世界陷入浓稠如墨的死寂,唯有她的呼吸声,在迷雾中回荡出孤独而危险的回响。
剑锋劈开垂落的藤蔓,墨泯瞳孔骤缩,眼前岩壁上蜿蜒的荼蘼花纹,竟与白诗言游记中朱砂批注的笔触如出一辙。石桌上散落着几片暗紫色的草叶,叶脉间渗出的黏液泛着诡异的幽蓝,在暮色中诡异地流淌。作为见多识广的暗卫之首,她竟认不出这些草的来历,指尖刚要触碰,那些草叶突然如活物般蜷缩起来。
“果然有蹊跷。”她的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玄铁剑狠狠劈向石凳。飞溅的碎石中,一股陌生而刺鼻的药香扑面而来,混杂着腐朽与生机交织的古怪气息。山洞深处传来滴水声,混着若有若无的符咒吟诵。墨泯握紧剑柄贴向岩壁,循着声音转过三道弯,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
石壁上刻满了六芒星图案,每道纹路都泛着幽蓝荧光,与城郊庵堂中尸体伤口处的诡异灼伤如出一辙。更令她心惊的是,洞壁缝隙间生长着从未见过的草药,叶片表面布满细密的绒毛,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红光,宛如一双双窥视的眼睛。她弯腰观察时,那些草药突然无风自动,绒毛中渗出透明液体,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深坑。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墨泯低声呢喃,目光扫过洞内的石桌石椅,皆是用整块青石雕刻而成,边缘处刻着繁复的符文。她试着触碰其中一道符文,整座山洞突然震颤起来,岩壁上的六芒星光芒大盛,无数藤蔓从洞顶垂落,叶片间渗出的黏液在空中织成一张大网。
她挥剑斩断逼近的藤蔓,剑刃与黏液接触时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在飞溅的黏液中,墨泯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虽已十分淡薄,却让她瞬间红了眼眶。循着香气继续深入,洞穴愈发狭窄,两侧岩壁上的符文逐渐变成了狰狞的鬼脸,在幽蓝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可怖。
当她终于来到洞穴深处,却发现这里竟是一处天然的密室。中央石台上摆放着一个青铜鼎,鼎中冒着袅袅青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四周墙壁上画满了古怪的图腾,一个穿着广袖长袍的女子手持符文,脚下踏着无数骷髅,而在女子怀中,隐约可见一个与白诗言身形相似的身影……
墨泯盯着石台上泛着幽光的青铜鼎,握剑的手青筋暴起。鼎中升起的烟雾诡异地凝结成锁链形状,在空中扭曲盘旋,每一缕青烟都裹挟着令人窒息的腥甜。她不敢贸然触碰,反手抽出靴筒里的匕首,蹲下身将刃尖轻轻抵在鼎足边缘。
\"当——\"匕首敲击青铜的脆响在密室内回荡,鼎身突然震颤起来,无数细小的符文从纹路中浮现,像活物般游动。墨泯瞳孔骤缩,只见鼎中烟雾翻涌,渐渐幻化出白诗言被藤蔓缠住的虚影,少女腕间的红豆玉坠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诗言!\"她挥剑劈向烟雾,却只斩断几缕青烟。虚影消散的瞬间,鼎内深处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听得人头皮发麻。墨泯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匕首沿着鼎身花纹缓缓滑动,当刀尖触到六芒星图案的中心时,整个密室突然剧烈摇晃。
岩壁上的鬼脸图腾渗出黑血,顺着纹路汇聚成溪流,朝着青铜鼎蜿蜒流去。墨泯借力跃上洞顶横梁,却见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那些从未见过的草药从裂缝中疯长而出,叶片上的绒毛竖起,对准青铜鼎的方向喷射出腐蚀性液体。
\"轰隆!\"青铜鼎轰然炸裂,碎片如暴雨般飞溅。墨泯挥剑格挡,余光瞥见鼎芯处露出半卷羊皮残卷,边缘还在冒着幽蓝火焰。她甩出腰间软索缠住石柱,借着惯性荡向残卷,匕首精准挑开火焰,将卷轴挑到手中。
展开的刹那,一股浓烈的龙脑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泛黄的羊皮上画着星谷全貌,标注着数十处机关与药田,而在地图中央,赫然用朱砂画着白诗言的轮廓,旁边歪斜地写着\"碎玉引,血祭成\"。墨泯的指甲深深掐进羊皮,就在这时,洞外传来密集的银铃声,混着蓝叶藤蔓生长的簌簌声,将整个山洞围得水泄不通。
墨泯盯着手中血迹斑斑的羊皮残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洞外的银铃声与藤蔓生长声愈发逼近,就在她思索地图线索时,握着匕首的手不慎打滑。锋利的刃尖重重磕在青铜鼎底座的六芒星凹槽里,只听“咔嗒”一声脆响,地面突然裂开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