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庵堂喋血,寒刃追魂(第2页)
妇人垂眸扫过山贼们虎口处结痂的朱砂印记,唇角勾起轻蔑的弧度。这些人分明是用禁术强行提升功力,难怪能徒手抠进玄铁盾牌。银丝如灵蛇暴长,却在触及山贼咽喉前突然转向,卷着白诗言腾空而起。淬毒铁链破空袭来,倒钩擦着白诗言发梢划过,削断几缕青丝的瞬间,火星迸溅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追!"首领的咆哮被夜风吹散。白诗言在剧烈颠簸中听见三重不同的声响:前方山贼们粗重的喘息混着兵器碰撞,中间传来玄铁护腕特有的叮当声,最远处还有绸缎摩擦的细碎响动。妇人突然折向密林,广袖扫过古松的刹那,针叶竟化作飞旋的利刃。追在最前的山贼发出凄厉惨叫,额间钉入的针叶正渗出黑紫色的毒血,在月光下宛如一朵诡异的曼陀罗。
山贼们在密林中横冲直撞,枯枝断裂声与粗重喘息交织成一片混乱。首领望着前方始终遥不可及的白衣残影,气得挥刀斩断身旁碗口粗的松树。树干轰然倒地,惊起一群夜枭,尖锐的啼叫刺破夜空。
"他娘的!"一名喽啰将淬毒铁链狠狠甩在地上,溅起一片泥花,"这妖妇的轻功简直不是人能有的!"众人望着深不见底的断崖,以及沿途树干上那些泛着幽光的符文,心中不禁泛起阵阵寒意。
首领盯着手中断刀,刀身上残留的幽冥纹章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他知道再追下去,只会白白损耗人手,对方显然对这一带地形了如指掌,且随时能施展幽冥教的禁术。"撤!"他咬牙下令,"回去召集更多兄弟,我就不信拿不下一个女人和丫头!"
山贼们不甘心地咒骂着,脚步声渐渐远去。而在他们身后,几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树梢跃下。暗卫望着妇人消失的方向,握紧了腰间的透骨钉。
山贼们的脚步声渐远,林间重归寂静,唯有月光穿过枝叶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碎银。暗卫面罩下的眼神愈发冰冷,抬手示意同伴分散包抄。几道黑影如离弦之箭,踏着树影追去,特制的鹿皮靴落在枯枝上,竟未发出半点声响。
白诗言在妇人怀中颠簸,忽然听见破空锐响。妇人足尖轻点老松,抱着她侧身避开,一枚透骨钉擦着耳畔飞过,深深没入树干,钉尾的猩红羽毛还在微微颤动。"白家的狗,倒是忠心。"妇人冷笑,银丝骤然甩出,将另一枚暗器绞成齑粉。暗卫们呈三角阵型紧追不舍,手中机括连响,淬毒弩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破空而来,却被妇人广袖卷起的气劲纷纷震落。她抱着白诗言在林间腾挪,每一次转折都精准预判暗器轨迹,银丝时而化作盾牌,时而凝成利刃,将暗卫们的攻势一一化解。
白诗言被颠得头晕目眩,却清晰看见暗卫们出招狠辣,招招直指妇人要害。其中一人甩出的锁链末端缠着倒刺,在空中划出森冷弧光,眼看就要缠住妇人脚踝。千钧一发之际,妇人突然旋身,银丝如蛛网般罩下,锁链竟被生生绞断,飞溅的铁屑擦过暗卫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别做无谓挣扎。"妇人贴着白诗言耳畔低语,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她足尖点过溪流,激起的水花尚未落地,便已跃上十丈外的断崖。暗卫们穷追不舍,却在跨越溪流时突然止步,水面上不知何时浮起密密麻麻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毒光,正是幽冥教的"千机噬心针"。暗卫望着对岸消失的白衣身影,面罩下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抹去唇边血痕,握紧了手中的柳叶镖。
就在暗卫们稍作停滞时,左侧传来极轻的衣料摩擦声——那声音像是上乘蜀锦扫过粗粝树皮的响动,带着世家暗卫特有的矜贵质感。"果然不止一路。"妇人冷笑,广袖间银丝骤然收紧,带着白诗言在树影间辗转腾挪。白诗言只觉手腕一松,缠绕的银丝不知何时已化作千枚细针,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幽光。
几乎是同一瞬间,妇人猛地旋身,银针如暴雨激射而出!两道黑影从树后暴起,玄铁护腕与银针相撞迸出火星。其中一名暗卫闷哼一声,肩头绽开血花,绣着白家纹章的披风瞬间被鲜血浸透。另一人反应极快,挥袖甩出透骨钉,却在半空被无形气劲捏碎,铁屑簌簌落在白诗言发间。
"白家果然养了好狗。"妇人指尖银丝如灵蛇游走,将暗卫接连射出的暗器尽数反弹。一枚柳叶镖擦着白诗言耳畔飞过,惊得她本能地瑟缩,却被妇人单手扣住后颈,点中哑穴。世界瞬间陷入寂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暗卫们持着淬毒匕首逼近,而妇人拖着她腾空而起,衣袂扫过古松,针叶簌簌落下。
逃跑途中,妇人突然折回,银针如飞蝗般扎进三棵古槐。树皮裂开的瞬间,诡异的符文在月光下亮起幽蓝光芒。当追来的暗卫踏入符文范围,脚下土地轰然开裂,漆黑的缝隙如巨兽之口,瞬间吞没两名喽啰。凄厉的惨叫刺破夜空,白诗言被点穴的身躯无法动弹,却在心底疯狂嘶吼,这究竟是救她的人,还是将她拖入深渊的魔?
暗卫们的动静渐渐远去,唯有夜风卷着血腥气掠过树梢。妇人抱着白诗言落在断崖之上,指尖抚过她僵硬的脸颊,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白家那位当家的,可真舍得下血本。"白诗言望着对方眼底翻涌的暗芒,突然意识到,这场追杀背后藏着远比想象更复杂的阴谋。
闫九拖着伤腿扒开荆棘,绷带渗出的黑血在藤蔓上蜿蜒如蛇。当他终于在岩石凹陷处发现半枚银饰时,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可翻转过来才见背面刻着的竟是山匪标记,指节瞬间因过度用力而发白。远处传来吴小平搬动石块的闷响,混着压抑的咒骂:"不可能!绝不可能连衣角都找不到!"
子夜时分,五人在溪边重新聚首。周仁的水囊早已见底,却还在机械地晃动,听着空荡荡的回响;林海阳反复摩挲着潮湿的泥土,仿佛能从指缝里挤出线索。金田恬将收集的十二片沾毒竹叶拍在石头上,叶片边缘的齿痕像极了某种兽类利爪,可方圆十里根本没有如此凶兽。
"往上游!"闫九突然扯断染毒的绷带,青灰的伤口在月光下狰狞可怖,"她轻功再强也得沾水!"然而当他们溯流狂奔三里,只看见被水冲散的半幅褪色锦帕,那布料粗糙得像是山匪的衣物。吴小平突然发疯似的用刀劈砍岸边芦苇,飞溅的草屑混着他压抑的呜咽:"明明就在附近!明明..."
东方泛起鱼肚白时,五人浑身湿透地跌坐在断崖。闫九的伤口开始溃烂,周仁的探毒银针已经弯成钩状,而林海阳仍在执着地翻找每块石头。金田恬的玄铁面具上凝着露水,他望着脚下深不见底的峡谷,喉咙突然发出咯咯的声响。随着时间流逝,众人翻找的动作越来越癫狂,周仁将整片竹林的泥土都翻了一遍,指甲缝里塞满腐殖土和血;闫九对着每块岩石拳打脚踢,指骨碎裂的声音混在呼啸的山风中,他们如同困在蛛网里的飞虫,在绝望中做着最后的挣扎。
山风掠过断崖,卷起五名暗卫颤抖的衣角。闫九死死按住渗血的伤口,绷带下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灰,他喉结滚动着,声音像砂纸磨过石板:“少阁主书房那盏青铜灯...油尽灯枯前,从没有人能活着离开刑房。”这句话让空气瞬间凝固,吴小平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怀里那半枚断裂的银铃随着他的战栗撞出细碎声响,像是催命的丧钟。
"别...别说了!"周仁的后背紧紧贴着布满毒苔的树干,指节在树皮上抓出五道白痕,"上个月我打翻了账本,他只是轻飘飘说了句'记住教训',可当晚..."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间发出嗬嗬的气音,脖颈处新结的鞭痕在月光下泛着暗红。所有人都知道,少阁主的惩罚永远像悬在头顶的铡刀,不知道何时会落下。
林海阳突然掏出半块发黑的玉佩,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我儿子..."他的声音破碎成呜咽,"发了三天高热,少阁主派人送来了这个。"玉佩坠地的闷响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吴小平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仿佛这样就能隔绝记忆里那些惨叫——去年腊月,当值迟到的暗卫被关进冰窖,再抬出来时,睫毛上的冰霜都凝着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