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徒庚新

第二七三章 我本楚狂人(第2页)

刘阚说:“何公之言,阚已牢记心中。不过,如今贼势强横,举国皆反。以何公高见,何为最佳时机?”

“当老秦生死存亡之时,即为最佳时机!”

“生死存亡……生死存亡!”

刘阚在口中接连重复这四个字,许久之后,似有所得,脸上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小暑,温风至,蟋蟀居辟,鹰乃学习。

进入六月之后,天气越来越热。偶尔会有一场蒙蒙细雨,虽令气温稍将,却平添闷湿之气。

楼仓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静的生活着。

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所有的人都表现出一种莫名的镇静。即便是外面闹得天翻地覆,却丝毫影响不到楼仓人的生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整理沟渠,修缮城墙,丝毫不见慌乱。

过往的路人,照样可以在楼仓落脚。

城外官道路旁,临时搭建起来的小酒肆,旗幡在风中飘扬。

大家都在忙碌,但又好像非常清闲。小酒肆里,客人进进出出,不时从里面传来阵阵笑声。

“老丈,这时局动荡,你怎地还有心情做生意?”

一名中年文士,带着两个家人走进了酒肆,在一隅坐下之后,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不免感到奇怪。当那酒肆老板捧着一坛子刚从深井里取出,挂着水珠雾气的坛子走过来的时候,那文士忍不住询问道:“我听说,这泗洪之地,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为何看不出半点痕迹?”

酒肆老板是一个粗壮却矮小的老人。

黑黝黝的面膛,从脖子到后背,还有手臂上有双龙缠绕的纹身。天气炎热,他穿着一件半肩单衣,手臂粗壮,肌肉坟起,青筋虬结。一头花白头发,短髯浓眉,虎目阔口,精神矍铄。

闻听文士询问,老人不由得放声大笑。

“什么大战,不过是一群不长眼的小毛贼想要兴风作浪罢了,怎敌得过咱这楼仓的精兵?

几万蠢贼,到头来还不是灰飞烟灭。

早先咱家君侯不在,犹不怕那些蠢贼生事。如今君侯回来了,谁还敢惹是生非,寻死不成?”

这老人说得一口楚地方言,把酒坛子放在文士面前的案子上。

文士不免一怔,“老人家,听您这口音,却似本地人?”

“正是!”老人捋着短髯笑道:“小老儿祖上三代居于楼仓,算得上实打实的楼仓人吧。”

“传闻老秦残暴,徭役颇重。这楼仓兼顾淮汉要地,只怕徭役更加不堪吧……再说了,听人说这楼仓的广武君是个极为凶残的人。当初一到楼仓,就杀得楼仓血流成河,老人家何以不怪?”

老人闻听这话,顿时勃然大怒。

“哪个没卵子的家伙胡说八道?”

他愤怒咆哮说:“别的地方咱不清楚,也懒得去问。可咱这君侯,却是个实打实的好人。当初楼仓盗匪丛生,尤以丁家在这一地作威作福。咱家君侯来了,先除掉了丁家,又斩杀盗贼。

逢灾难时,开仓放粮,何曾有过懈怠?

不说咱家君侯,只说曹仓令他们,也都是尽心尽力。你去问问旁人,君侯来到之前,咱楼仓人过的是什么生活,来到之后,又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君侯虽是老秦,却没有半分凶残。

什么楚人秦人,在这里就只有一个名字,叫做楼仓人。

谁若是敢坏俺们的好日子,别看小老儿六十有二,照样会拎起刀枪拼杀……这是咱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