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天使奥斯卡

第二十六章 溃局(下)(第3页)

 

川上一下沉了脸,提气大喝:“杉村君!不要忘记了,你是曰本人!你要考虑的,是帝国的利益!而建立开化党政斧,在八年前是合适的,而现在,却不适合帝国的利益了!我们不需要一个读力于中曰之间的朝鲜,而需要一个完全服从我们命令的朝鲜!金玉均建立的政斧,还会在中曰之间维持平衡,我们永远也等不到他们邀请帝[***]队进驻朝鲜的这一天!”

 

杉村一下怔住,声音微弱了许多:“那为什么不直接行事,还要利用金君他们发起政变?作为武士,为什么不诚实一些?”

 

川上淡淡一笑:“杉村君,如果没有金先生,我们怎么号召得起那么多开化党人起事?怎么能让这场事变以朝鲜内部的权力斗争而开始?我们只是来平定这场不合法的暴乱而已……大院君死了,金玉均也死了,明天,将有一个最符合帝国利益的朝鲜政斧登台……”

 

“谁是这个政斧的领袖?”

 

川上拍拍手,他身后的随员走出了一人。火把照耀下,虽然穿着全身的曰本军服,但是杉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朴泳孝!

 

原来这场变乱,从头到尾,已经完全算计好了!

 

朴泳孝青白着一张脸,朝杉村尴尬的笑笑行礼,看也不敢看金玉均一眼。金玉均却好像一下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颤抖着步下台阶,孤身一人,对着一排排的步枪,缓缓向朴泳孝走来。

 

火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朴泳孝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忍不住就想后退。川上微微一摆手,顿时身边军官就下达了口令。哗的一声,几十条步枪平端起来。猛的发射!

 

几十发子弹,打得金玉均身体高高跳起,又重重落下。一句话没有,就这么死去。

 

杉村扭开了头,川上却微微的向金玉均的身体鞠躬:“抱歉……金先生,您很爱国。可惜现在东亚的政治版图上面,并不需要您的国家存在……”

 

整个交泰殿,都安静了下来。只有火把被风呼呼吹动的声音。

 

川上回头轻声吩咐:“朴君,你可以去觐见李王殿下了,准备成立新政斧吧……安藤君,电告头山先生,我这边事情已了,

 

杉村打破了沉默,低低的道:“阁下,我要警告呢,朴泳孝没有金玉均的号召能力。现在的汉城,再没有朝鲜人会配合帝国行事了。对于掌控汉城局势,是很危险的。”

 

川上一笑:“汉城越乱,帝国出兵协助朝鲜稳定局势的理由,不就是越充分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川上轻松的笑意,杉村就有一巴掌打上去的冲动。这个帝国陆军智囊灵魂,身体里装着的血,是不是都和冰块一样的温度?

 

都是为了帝国的利益,但是和他站在一起,就像站在一条毒蛇身边一样。

 

“还有一个问题……阁下,为什么要袭击清国钦差行辕?”

 

川上现在很有传道授业解惑的兴致,竖起了两根手指:“第一,那是对内的。帝国内部,还有许多象村上君这样的温和的人呀!清国行辕被袭击,帝国必然会想到,清国会增加在朝鲜的兵力,挽回他们在唯一剩下的藩国中失去的面子……清国既然会增兵。那么帝国做出增加兵力到达朝鲜的决定也就更容易了,不是么?”

 

杉村只是静静的听着,至少从外表看,他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川上说得兴致勃勃的:“第二,就是压迫清国必须出兵朝鲜!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朝鲜!而是在大陆上,取代清国的地位攫取更多的利益,为曰本的崛起,铺平道路!就是这么简单!”

 

“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二十年的卧薪尝胆,就是为了和清国展开一场赌上国运的决战!”

 

所有人都肃然无声,杉村默默向川上行礼:“祝愿阁下成功……只需要再有两天的时间,大局就可以底定。虽然对阁下的手段有所异议,但是为了帝国的利益,鄙人愿意全力配合……现在,鄙人就陪着朴大臣去参见李王和闵妃殿下了……”

 

川上微笑着还礼:“参见过后,我们就要将李王和闵妃殿下保护起来了。所以麻烦杉村君快一些……”

 

杉村并没有说话,带着还畏畏缩缩的朴泳孝朝殿内走去,只是远远的绕开了金玉均的尸身。

 

川上站在一片火光下,默默向天。

 

只要两天时间啊……新政斧成立,这里的消息传回国内,朴泳孝政斧对曰本出兵的邀请送达。国内就会很快的将意志凝聚在一起……只要在这之前,他还牢牢的控制着汉城,或者说,只要牢牢的控制住景福宫就可以。

 

他川上艹六,连这两天都撑不过去么?

 

这次的计划,从东学党起事到现在,凝聚了多少帝国有识之士的智慧,调用了多少资源来全力推行,才一直走到今天。

 

他不可能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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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福宫沐浴在血火中的这个夜晚慢慢的过去。晓色逐渐出现在汉城左右山间田野,这里的一切,还安静得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雨后的空气,清新得沁人。

 

一面军旗突然出现在天际线边,军旗在晨风当中展动。正是一条舒爪张牙的苍龙!

 

在旗帜之下,是两个互相护持的人影,一个是军官,一个旗手。都是走在队列最前面的,在他们身后,是滚滚向前的队伍。

 

每个人都已经是筋疲力尽,脸色苍白。五天五夜的强行军,休息就在大雨当中。有的人鞋子跑掉,有的人绑腿跑散。一千六百人,两个营的队伍。现在还在队列当中的,不过一千二百余人。其他的,都已经掉队了。除了武器弹药,所有辎重背包,全部丢弃。出发时候的三百三十匹精壮骡马,没有一匹剩下。四架机关枪,分散了扛在最强壮的士兵肩头。

 

所有人的脚底下,都是成片的血泡。

 

士兵们以中国农人子弟的淳朴耐劳,还有在两个多月中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一般的对纪律命令的服从,加上军官们的鼓舞带领,终于在五天走完了八百华里的道路!

 

(ps:当时八百华里,相当于现在三百四十多公里。)

 

如果有一个军官,是骑在马上对他们发号施令的,他们坚持不下来。

 

如果有一个军官,是空着手前进,而不是分担着背负弹药,他们坚持不下来。

 

如果有一个军官,不是和他们吃同样的食物,一样睡在泥水里,他们也坚持不下来。

 

……

 

上到楚万里,下到一个哨官,都是和他们一样!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军官,突然立足了身子。身边旗手还以为他走不动了,忙搀扶住他。那军官却一下甩开他的手,向路边小土丘奔去。也不知道他怎么还剩下这些精力的。

 

那军官站在土丘上面,摘下望远镜,向远处望去。

 

蔡司望远镜的四倍目镜当中,奔腾的汉江边上,一座城市的轮廓,浮现在眼前!

 

光绪十九年七月二十六,禁卫军左协一标二营哨官陆耀中对着脚下坚韧向前的一千二百余将士发出了将载入禁卫军军史的喊声。

 

“汉城!汉城!”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