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哪个叫做正义,哪个战无不胜

沉甸甸情绪压在整个联军大营之上。

 都快一百个日夜了。

 虓关,那座矗立在联军视野尽头。

 宛如一头扼守着咽喉要道的巨兽,依旧沉默而傲慢地屹立着。

 联军如潮水般汹涌扑击,又在它坚不可摧的城壁前撞得粉身碎骨。

 剑南道大将军白行简,端坐于主位那张铺着白虎皮的宽大座椅上。

 身形挺拔如青松,一身玄色软甲。

 衬得面庞白皙冷峻,唯有那双凤眸,深潭般平静,不见波澜。

 她面前的长案上,静静摆放着沙盘。

 帐顶摇曳的牛油灯烛火,也映出她微微屈起的手指。

 纤长骨节分明,此刻正一下、又一下,缓慢而稳定地敲击在桌面上。

 每一次敲击,都像一颗沉甸甸的石子。

 投入帐内压抑的深潭,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

 她的左手是山南太守裴焕。

 虬结的肌肉,几乎要撑破那身沾满暗红血污和污泥的厚重铠甲。

 铜铃般的巨眼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死死瞪着前方。

 仿佛那里正站着虓关那该死的守将。

 “一百天!整整他娘的一百天!”

 裴焕猛的一掌拍在面前矮几,案角一只盛满浑浊酒液的粗陶碗被震得跳起。

 “老子山南的儿郎,尸体都能把虓关的护城河填平三回了。”

 他咆哮着,唾沫星子横飞:“大将军,让我亲自带队再冲一次。”

 “哪怕踩着兄弟们的尸首,也要把那狗日的虓关拿下!”

 “老子就不信,啃不下这块硬骨头!”

 “裴将军勇猛,令人钦佩。”

 谋士荀令的声音响起。

 他裹在一身深紫色锦袍里,身形清癯得如同冬日的枯枝。

 一张脸蜡黄干瘪,唯有一双眼睛,细长而幽深,闪烁着某种冷血爬行动物般的阴鸷光芒。

 “只是,不知代价几何?”

 “即便拿下,也不过是一座死城。”

 “一座废墟,一座填满了你我将士尸骸的巨坟,意义何在?”

 “荀令!”

 一声饱含震怒的断喝,如同平地惊雷,骤然炸响。

 “虓关明显已经穷途末路,难道我联军就要止步于此?”

 “只要攻下虓关,陇西粮食尽在手中,何愁大事不成!”

 荀令只是轻轻摇头:“攻是要攻,但现在还不是时机,何必徒增伤亡。”

 “如今洛城困守待援,朝不保夕。若是狗急跳墙,黑甲军未必不会重创宋伯通。”

 “我们坐收渔利不好吗?”

 裴焕冷笑了一声:“就怕为他人做嫁衣!”

 “陆沉舟声名在外,这段时间不见动静,谁知道他在谋划什么诡计。”

 一个副将疑惑道:“不是说陆沉舟生死未卜吗?”

 “这种骗鬼的话你也信?”

 “你怎么不说陆沉舟现在就在门外呢!”

 “报!!!”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如同鬼啸,由远及近,疯狂地撞向帐门。

 轰隆。

 沉重的牛皮帐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撞开。

 一个血人,几乎是滚着扑了进来,重重地摔在帅帐中央冰冷的地面上。

 “将军,虓关援军已到!”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我们的防线被突破了!”

 “什么?”

 诸位副将全部猛然站起。

 一向沉稳如水的白行简也有些坐不住,连忙追问。

 “援军?从哪里来的援军?”

 “并未查探清楚,只是他们手持黑匣子,所到之处尸横遍野。”

 “前方防线崩溃,我军损失惨重!”

 裴焕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得一愣,随即发出更加狂暴的怒吼。

 “混账!!!”

 “黑匣子就把你们打得丢盔卸甲,分明是你们擅离职守疏忽大意。”

 “这才编出一个理由来寻求一条活路。”

 白行简看向了裴焕:“你记不得我们在汉阴遇到的伏击?”

 怒吼卡在喉咙里,他虽暴躁,却也不是愚笨之人。

 汉阴遇到神鬼莫测的伏击历历在目,宛如一场噩梦挥之不去。

 白行简的目光,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闪过一丝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