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友妻云山鸦

第185章 “为了我,是为了我?”

禾衣其实不怕那一鞭子,她可以躲,她又不是傻子白白站在那儿等人来打。可是赵霁云那样快地挡在了她面前,她稍稍抬头,看到的是郎君清瘦却宽阔的背影,她盯着出了会儿神。

可鞭子破空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迫使她收回神思,她朝前看去,下意识便朝前跨了半步,接住了那鞭子。同为女郎,即便公主是个用惯鞭子的,力气也就比普通女郎大一些,而她的力气也恰巧比普通女郎大。

禾衣牢牢攥住了鞭子,那鞭尾抽到了手背,那上面立刻浮起红印。

她的眼眶还有些湿润,从赵霁云身后站出来,站到他面前,也没偏头看他,只看向对面气势汹汹的公主。

萧珮芝用力扯了一下鞭子,可竟是扯不动那鞭子,反倒是被扯着往前走了一步,当下脸上恼火更重了,她瞪着那柔弱婉丽的女郎,有几分不敢置信,“你这般纤弱,竟是会武?”

禾衣在握住公主鞭子的一瞬,已是有些羞赧了,她知道以赵霁云的身手不可能抓不住这鞭子,可因为对方是公主,才硬生生受下,她也知道自已没有立场去拦,可她既已出手,便咬牙站了出来。

她头一次应付这样的事情,她知道公主才是与赵霁云有婚约之人,她脸色先是白了白,又面红耳赤,羞愧难堪,却老实摇头,“不是,我不会武,我只是力气比一般女郎大一些。”

萧珮芝霸道骄横,又身为公主纵情玩乐,在上京没人敢接她的鞭子,也没有女郎能徒手抓住她的鞭子。

她一时觉得有些奇特,盯着禾衣看了好一会儿。

禾衣一时摸不准公主的情绪,只捏紧了那鞭子没动。

萧珮芝冷笑一声,又上下打量禾衣,“倒是郎情妾意。”

这话讽得禾衣垂下眼睫,面色也有些白,只是握着那鞭子没动。

萧珮芝却伸出另一只手指着禾衣,微抬着下巴道:“赵霁云想与我退婚没那么容易,我不打得他皮开肉绽我就不是大魏公主!你要弄清楚,我要是想弄死你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女郎,谁又能拦得住我,你确定要挡在他面前?”

禾衣这样的普通人很是敬畏皇权,她偏头朝赵霁云看去,想劝他不要与公主退婚了。

只对上赵霁云幽深的眸子,竟是一时开不了口。她眼睫轻颤,一下又转回了头看向公主。

萧珮芝似乎被当前情景逗笑了,那笑声张扬跋扈,她居高临下道:“你倒是可以替一替他,听说你是玉雕师,你力气又大,那你便用左手折断你的右手吧,这样,我就放过赵霁云,放过你们。”

说罢,她松开了手里的鞭子。

禾衣握着那根鞭子,脸色却很白。

赵霁云的目光终于从禾衣身上移开,看向萧珮芝,他是容貌温雅的美男子,此时却目光极冷,浑身笼罩着一层阴翳,声音平静:“折断我的手行不行?”

萧珮芝目光从禾衣身上又转到赵霁云身上,笑:“你们自已商量啊。”

赵霁云抬手就要照做,禾衣松开了鞭子,一下捉住他的手,她的脸色很白,神智却很清楚。她从没要求过赵霁云与公主退婚,她认为她与他之间的事是单纯他们之间的事,可他却对她说要与公主退婚,所以,赵霁云有此一劫,是因为她。

她不想欠赵霁云。

何况一个战场上厮杀的人,手断了怎么活命?

她不要紧,她左手也可以雕玉,只是会慢一点而已。

赵霁云俯首,他背着光,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声音喑哑,“我与公主退婚一事与你无关,莫要掺和进来。”

他挣扎了一下,要拂开禾衣的手,可她指骨泛青,将他的手握得很紧,好半晌后,她才轻声:“我来吧。”

禾衣的声音很轻,在此时却如轰然炸响的烟火,在赵霁云心里炸开,他呼吸急促了几分,却反手握住禾衣的手,“为了我,是为了我?”

她微蹙了眉,脸色还是苍白的,也没看他,只抬头看向公主,重复了一遍:“公主,我来吧。”

“陶禾衣!”赵霁云又哑着声音低叫她一声。

萧珮芝对上禾衣那双如水的眼眸,眼神却晦暗不明,好半晌才道:“真没意思,我又不想要你的手了,这样,你拿我的鞭子,若是一鞭能将这棵树的树枝扯断,我就放过你们,若你扯不断,那便只能断手了,如何?”

她随手往旁边的那棵槐树一指。

禾衣也随之看过去,槐树极粗,瞧着像是一株百年老槐,那上面最细的树枝也要成年男子手臂粗。

她柔声说好,弯腰从地上又捡起那根鞭子,朝着那棵槐树走去。

禾衣从没使过鞭子,握紧鞭子后凌空甩了两下,清脆的破空声响起,周围竟是一片寂静。

她仰头看着树,没有再多犹豫,抬手扬鞭,她没有方法,有的只是本能的手腕力气,凌厉的破空声几乎响在在场所有人心里,同时响起的是树枝断裂的脆响。

“断了!”麦黄激动的声音响起,跳起来跑到禾衣身旁,“断了!”她兴奋地指着地上断裂了的树枝。

禾衣松了口气,没理会麦黄,而是看向公主。

萧珮芝朝着她缓缓走来,曳地的长裙华贵鲜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抬头看了一眼那断了枝桠的槐树,又看了一眼禾衣,神色难明。

禾衣垂下眼,双手向上将鞭子还给公主。

公主哼笑了一声,接过鞭子,傲然道:“赵霁云只是我不要的男人而已,我萧珮芝乃大魏公主,臣服于我裙下的俊美郎君也多的是,这么一个眼瞎的,是我不要。”

禾衣柔声点头。

公主如来时一般风风火火走了,快走出这院子时,回头指着赵霁云道:“快些送我回京!”

说罢便走了出去。

院子里重新静了下来,禾衣知道自已的后脑勺都要被人盯出两个洞了,她也知道自已今天可能做了多余的事,赵霁云定是有话要说,她没回头,方才还苍白的脸此刻也没恢复,她低垂着头没吭声。

身后传来一声笑声,低柔柔的。

禾衣头皮发麻,呼吸一滞,抬腿就往前走,想要离开这一处院子,却被人拦腰搂住拖了回去。

“不是!”她不等赵霁云出声,便扬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