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归途尽头，谁在等我？
他望着跪坐在门槛上的阿宝——那孩子正用树枝在泥地上画歪扭的小鱼，发顶的小揪揪被风掀得乱颤。
三天前江底的阴影还在他梦里翻涌，此刻玉简在怀里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李三水。“他提高声音，祠堂外的脚步声顿住。
穿粗布短打的青年掀开门帘进来，腰间的铜酒壶撞在门框上，叮的一声。“郭祝师，我把陈猎户和赵婆婆都叫来了。“他抹了把额头的汗，目光扫过阿宝，又迅速收回，“周大娘说阿宝这孩子......“
“我带他。“郭清打断他，伸手揉了揉阿宝的发顶。
孩子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郭哥哥去哪儿，阿宝就去哪儿。“李三水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谁都知道这孩子自小没了娘，跟郭清最亲。
脚步声由远及近，陈七的鹿皮靴先跨进门槛。
这位猎户肩宽背厚，腰间别着七寸短刀，刀鞘上还沾着新鲜的松脂。“听说你要去西北？“他直接甩来个布包，“火折子、绳套、雄黄粉，都备齐了。“话音未落，赵婆婆柱着枣木拐杖进来，银白的鬓角沾着草屑，“我在村东头碰到老孙头，那老东西说要跟去——他蹲在老槐树下啃野果，说'归墟村的尸，该见天日了'。“
郭清的手指在供桌上轻轻一叩。
归墟村？
他想起四喜梦话里的“西北找姑姑“，想起地宫里那声模糊的“归“，喉结动了动：“诸位......“
“甭废话。“陈七把刀往桌上一插，刀身震颤着嗡嗡响，“上个月我在鹰嘴崖下捡着半块青铜镜，背面刻的就是'归墟'二字。
要真跟江里的怪东西有关，老子的刀正愁没处砍。“
李三水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推到郭清面前：“周大娘烙的芝麻饼，顶饿。“他挠了挠后颈，“我小时候跟着货郎走过西北那条道，林子里有片枯树，树根盘得跟鬼手似的......“
“走。“郭清抓起布包，转身时衣角带翻了烛台。
火苗在供桌边缘挣扎两下，最终熄灭在积灰里。
阿宝立刻扑过去攥住他的袖口，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渗进来——这让他想起四喜发烧时滚烫的小手，想起江底阴影渗出的黑血。
出村时正逢卯时，晨雾像浸了水的棉絮，沾在众人眉梢。
老孙头不知何时已等在村口老槐树下，他裹着件看不出颜色的灰布衫，手里攥着串褪色的檀木珠，见郭清过来，只默默把珠串塞进他手里：“过枯树林时攥紧，尸气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