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西北天际的隐秘

山风卷着松针簌簌打在郭清肩头时,他已在山径上走了小半个时辰。

 

青布道袍被吹得猎猎作响,腰间青铜铃偶尔轻颤,碎金般的光丝从铃口溢出来,像串在风里的星子。

 

他摸了摸怀里小梅塞的艾草包,指尖还残留着她递包时的温度。

 

这温度让他想起方才山洞里,五个被水祟缠上的娃娃正蜷在草席上抽噎——最小的那个才三岁,攥着块发黑的枣糕,哭累了就把糕往嘴里塞,嘴角沾着青灰色的涎水。

 

“清哥儿!“

 

身后传来粗哑的唤声。

 

郭清脚步一顿,回头便见赵老伯拄着枣木拐杖从斜刺里的灌木丛钻出来,深灰棉袍下摆沾着草屑,连向来梳得整齐的白发都散了几缕。

 

“您怎么来了?“郭清快走两步扶住老人胳膊,触到他腕骨硌得慌,“山坳里荒得很,您这把年纪......“

 

“我这把年纪怎么了?“赵老伯拍开他的手,却没真用力,“昨儿夜里我在祠堂守岁,供桌前的长明灯突然转了向——灯芯直往西北方偏,油泼了半盏。“他从怀里摸出个褪色的布包,抖开是半枚青铜钱,“今早我拿这老物件儿测了测,铜钱在水碗里打旋儿,转的方向跟灯芯一个样。“

 

郭清盯着那枚铜钱,边缘刻着的“开元通宝“已被磨得发毛。

 

他记得这是赵老伯的宝贝,说是祖上传下来的“镇宅钱“,从前村里闹鼠灾,老人拿它在粮仓四角压了三天,老鼠真就没再露面。

 

“您早察觉不对?“

 

“我这把老骨头,别的不灵,看个风水气数还能蒙对几分。“赵老伯把铜钱收回去,拐杖往地上一戳,“方才看你一个人往山坳走,我就猜你要探那黑线的底。

 

清哥儿,这事儿不是你一个人的。“

 

暮色里,老人的眼睛亮得像淬过的铜。

 

郭清忽然想起二十年前发大水,他跟着师父第一次来这村时,也是这样一双眼睛——当时赵老伯背着被洪水卷走的小孙子在祠堂跪了整夜,最后是师父用祝术从河底捞回孩子半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