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吟缓寻芳草

精怪附了身(第2页)

 苏晴柔擡起头来,一张脸因为捉弄了楚屹兴奋不已,两眼亮晶晶地闪着波光,冲楚屹莞尔一笑,“来客人了。”

 楚屹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转身往外走,林朝云风风火火进门,兴奋道,“阿柔,阿柔,早上出门我又看到昨日追我的狼狗了,那狗跟在个武夫打扮的人身边,我悄悄跟过去瞧了一眼,见一人一狗在过云巷里溜达。”

 林朝云说完话,才意识到方才跟楚屹擦肩而过,再回头时,只看到楚屹的背影。

 她冲苏晴柔努努嘴,又指了指唇角,“你怎么脸红红的,方才在做什么坏事?”

 苏晴柔不答反问,“你竟还能认得那狗?看来当真是给吓到了。”

 “那狗长得有些怪,京中很少见。”

 苏晴柔同林朝云说了告状之事,没一会儿,讼师便来了,两人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央那讼师写好了状纸,同楚屹说了一声,便坐着林朝云的马车往石婆庵赶。

 才出了巷子没多久,一声粗豪有力的“林姑娘”平地惊雷般响起,震得苏晴柔一个激灵,撩开车帘就要往外看,林朝云一把按住她的手,口中急道,“马飞,快走,快走。”

 车夫马飞嗫嚅道,“姑娘,孙副将拦着路呢。”

 林朝云一脸心虚,跟苏晴柔耳语道,“就是上回相中的我爹爹军中的副将,我原先是说了愿意同他试着相处的,可那日看到楚屹一身喜服的样子,剑眉星目风姿卓绝,就……就有些反悔了,同这人也说了,他却说想我再给他一次机会,还问我觉得他哪里不好,他愿意改。”

 苏晴柔听得好笑,“就是你说的五大三粗那位,不说别的,单声音确实洪钟一般,吓我一跳。”

 “快些帮我出主意,怎么办?”林朝云扯着好姐妹的衣袖求助。

 苏晴柔长叹一声,她这是什么运道,昨日才帮楚屹处理了一桩桃花债,今天便又来了一桩林朝云的,想着楚屹说鲁家族里兴许很快就会找来,也没耐心再同人周旋,只想速战速决,快些赶去庵里。

 挪到林朝云身前,一把掀开车帘,见眼前果真是个铁塔般的虬髯汉子,乍看之下只觉气势如山,有种拔山举鼎的骇人魄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僵笑着稳住身形,强迫自己不往后退,却一时说不出话来,不想对方怔楞之后先开了口,“姑娘是哪位?林姑娘呢?”

 苏晴柔见人家虽声音洪亮,举止却端方有礼,心里放松了些,继续僵硬地笑着,声音细弱道,“那个,我是她朋友,她在里头呢……我们有件急事要处理,孙将军可否行个方便,您同她的事改日再谈,可好?”

 “我能同她说两句话吗?”

 “自然。”苏晴柔噌一下放下车帘缩了回去。

 林朝云被她一把退出去,讪笑了两声,问孙副将,“吃饭了吗?”

 孙副将楞楞点头,“啊,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林朝云干巴巴回了一句,硬着头皮一鼓作气解释道,“上回的事,真对不起,我那时候没想清楚,一时冲动答应了你。回去后,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大约还是更欣赏……”

 话未说完,苏晴柔猛地探出头来,打断林朝云的话头,笑道,“孙将军有所不知,别看朝朝这人喜欢舞刀弄枪,其实都是些花拳绣腿,她压根欣赏不了您这般勇武之人,反倒喜欢那些文绉绉酸溜溜浑身没二两气力的小白脸。我也说过她好些回,可惜总也拗不过来。


 朝朝蒙您错爱,却无法给您同等的回应,这也实在是没法子,各人有各人的喜好,勉强不得,您说是不是?

 依我看,您权当没认识她,另寻一位能够真心欣赏您爱重您的女子。可好?”

 苏晴柔没敢盯着人家看,一口气说完,才悄咪咪擡眼看孙副将,见人似乎有些呆怔,又有些自责起来,要不是怕林朝云说话太直接伤人,她也不会自告奋勇跳出来。

 “林姑娘当真这般想?可林将军分明说,你最喜爱的便是一身勇武气的儿郎……”孙副将执拗地盯着林朝云。

 “那个,我家中父兄皆从戎,自是要说这样的话讨他们欢心。我自己若是找夫婿,却是喜欢文雅些的,实在是对不住了。”林朝云只能顺着苏晴柔的话头往下说。

 好一会儿,孙副将点点头,应了一声,“好吧。”退到了路边。

 林朝云和苏晴柔赶到石婆庵时,竟还是去晚了一步,老妈妈倚在墙角抹眼泪,今日一大早鲁家族里便派了两个婆子来将她女儿周玉芬接了回去,说是会好生照看,要她放心。可她哪里放得下心?

 林朝云一掌拍在一棵大树上,簌簌掉下几片树叶,“我去追他们回来。”

 苏晴柔一把将她扯住,笑道,“不着急,你这样急慌慌去捉人,名不正言不顺,算怎么回事?先让这位妈妈摁了手印,把状纸送到京兆尹,待官差拿了抓捕令去,再一并把那婆母也带上公堂。”

 “也对。”

 苏晴柔跟老妈妈把如何把告官之事说了一遍,见她面露踟躇,不解道,“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那样的事,告上公堂传扬出去,便是赢了官司,玉芬她……她往后又如何再嫁?”老妈妈神色慌张看着苏晴柔。

 “无妨,不是什么大事,不公开审理就是,您不必担心。”苏晴柔安抚道。

 林朝云却没耐心,急道,“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担心这个?难不成非得磨蹭到女儿给人欺负死了?”

 老妈妈神色难看,却也不敢反驳,苏晴柔扯住林朝云衣袖,劝她莫要生气,身为女子,名声大过天,她自然理解老妈妈的忧虑。

 老妈妈也实在没了旁的法子,纠结几番,还是在状纸上摁了手印,同庵里的人打了招呼,前往京兆府递状纸。

 京兆府尹听闻手下人说摄政王的新婚王妃和林将军的掌上明珠一起带着个老妈妈来告状,心下惊异,赶紧令人将几人请进了内堂,细说事由。

 事情倒也不算覆杂,府尹看过状纸,眉头却蹙了蹙,语气有些为难道,“周娘子家中可有父兄,若是有他们出面,依本官看,本案并不覆杂,大可调解了事,两家和离,周娘子得了自由身,携产再嫁,岂不好过闹上公堂?”

 老妈妈闻言一怔,垂着头叹气不止,“回大人话,我丈夫已经故去,女儿也是独生孩儿,如今她能依仗的只有我这不中用的老婆子,我已好几年未曾回乡,家中对於族里全无贡献,想让他们出面帮忙也没个由头。已是实在没法子了,还求大人为民妇和女儿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