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宋太傅病重
这日下朝，萧睿换下朝服，正准备歇上一歇，突然有内侍匆忙进来回禀。
“启禀皇上，宋太傅病重。”
“什么？”萧睿脸色大变，一边往外走，一边吩咐冯彰，“安排御驾，去宋府。”
萧睿御驾到达宋府，宋家人来到门外跪迎。
“恭迎皇上——”
萧睿走下来，“都起来吧，朕听闻太傅病重，特来探望。”
“皇上这边请。”
宋太傅的长子，也是宁充仪的父亲宋高远，陪同萧睿来到宋太傅的住处。
屋内一股浓重的药味，宋太傅躺在床上，几个伺候的下人纷纷退到边上跪下。
萧睿快步上前，只见躺在床上的老人头发、眉毛、胡须都是白的，闭着双眼，眼窝深陷，消瘦的脸上皱纹如沟壑纵横，每一次吸气都能看得出来十分吃力，喉咙里发出鼓风般的声响。
“太傅。”萧睿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老人，轻声唤道。
宋太傅一动不动。
宋高远弯下腰，在宋太傅的耳边道：“阿耶，您醒一醒，皇上来看您了。”
片刻后，宋太傅眼睛动了动，缓缓睁开那双浑浊沧桑的双眼，视线寻到萧睿后，他想抬起手，然而干枯的手刚离开被子又落下。
“……皇……皇上……”
宋太傅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
“是朕，太傅，朕来看您了。”
“老臣……拜见皇上……”
“太傅不必多礼，您要好生养病，早日康复。”
宋太傅却露出一丝微笑，“日暮西山……能再见到，皇上，老臣，知足了。”
“不会，朕带了太医令来，一定能医好您。”萧睿转头望向太医令，“快来给太傅看看。”
太医令连忙来到床前，蹲下身为宋太傅把脉。
待太医令站起来，萧睿问：“如何，可能医治？”
当着宋太傅的面，太医令只轻轻摇了摇头。
宋太傅心里十分清楚，“皇上，不要……费心了……”
跟着过来的宋家女眷纷纷红了眼眶，其中几人更是忍不住低头默默哭起来。
“太傅别担心，朕会命太医署全力救治您。”萧睿安慰道。
短短几句话仿佛用尽了宋太傅全部力气，他张了张嘴，再没能吐出一个字。
“太傅什么都别说了，好好休息，朕还会再来看您。”
出了房间，萧睿才又问起太医令：“太傅究竟如何？”
太医令躬身道：“回皇上，宋太傅已是油尽灯枯，没有多少时日了，臣还能做的就是为宋太傅多吊几日气。”
“皇上，臣已请过不少大夫来为家父看诊，结果都一样，家父怕是挺不过去了。”年过半百的宋高远眼中带泪。
这时宋高远的夫人走过来，朝萧睿行了一礼。
“皇上，臣妇有一个不情之请。”
萧睿抬手，“夫人请起，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宋夫人未语，眼睛先红了，声音哽咽，“阿容自幼便在她祖父身边长大，阿翁最疼她，如今阿翁这个样子……臣妇想请皇上准允，让阿容回京见她祖父最后一面。”
宋高远闻言大惊，忙向萧睿请罪，“内人因家父的病悲痛过度，说了不该说的话，请皇上宽宥。”
宋夫人低声抽泣，不敢再多言。家里人对阿容讳莫如深，谁都不轻易提及，可阿容是她视若珠宝，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她已经许多年没见阿容，也不知道阿容如今过得好不好。
宋夫人的话，让萧睿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一张如明月般皎洁的面容。
“朕会给崇陵王去旨，让他和王妃尽快赶来京城。”
此话一出，宋高远夫妇俩都愣住了。
宋夫人没想到皇上会真的同意，激动得泪流满面，“臣妇谢皇上恩典……”
“臣，谢皇上圣恩。”宋高远亦十分动容。
萧睿朝宋太傅的住处看了一眼，“希望他们能赶得及。”
紧接着他又吩咐太医令：“你留下，尽力医治太傅。”
“臣遵旨。”
皇上出宫是大事，后宫很快收到消息。
宁充仪得知祖父病重，担心祖父的病情，心急如焚，便来到畅和殿门前等着。
等到萧睿御驾回宫，宁充仪连忙迎上来。
“皇上，祖父他还好吗？”
萧睿伸手扶住她，见她的手都冻红了，“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外面？”
“妾听闻祖父病了，心里担心，皇上见过祖父了？”
“你先别急，进去说。”
萧睿带着宁充仪回到畅和殿，让人准备了手炉给她，而后同她说道：“宋太傅的情况不太好，朕让太医令留在了宋府。”
宁充仪眼泪落下，“皇上，妾能不能出宫探望祖父？”
“下次你随朕一起去。”
“多谢皇上。”
“朕也会让崇陵王和你长姐回来见宋太傅最后一面。”
宁充仪抬起头，不敢置信，“阿姐也会回来？”
萧睿颔首，“是你母亲向朕提的。”
“这么说我很快就能阿姐了。”宁充仪悲喜交加，没想到再见到长姐会是在祖父临终之际。
宁充仪走后，萧睿写下谕旨，命人快马加鞭送往益州。
萧睿召崇陵王回京的消息很快在前朝后宫传开。
第二日早朝，有大臣提出反对意见，认为皇上不该如此草率让崇陵王回京。
萧睿居高临下看着站出来反对他的人，“宋太傅为天启殚精竭虑几十年，如今病重，弥留之际想见儿孙最后一面，难道朕连这点事都不能成全？”
“可崇陵王遭先帝贬黜，就连先帝驾崩都不曾允他回京。现在皇上因宋太傅之故让他进京，岂不是忤逆先帝？”
“何况崇陵王只是宋太傅的孙女婿，为此将他从益州召回来，实在是不妥。”
“忤逆”二字让萧睿神色骤冷，厉声道：“大胆！”
底下的大臣连忙低下头。
“先帝贬崇陵王去益州，却未曾降他的爵位，他仍是天启的亲王。先帝也不曾下旨让他一辈子不得进京，朕何来忤逆先帝一说？！”
“再者，崇陵王不仅仅是宋太傅的孙女婿，还师承于他。师恩如山，崇陵王回来送恩师最后一程难道有错？！”
更多的人站出来拥护他。
“天启一向尊师重道，皇上这么做并没有错。”
反对的人也再没有理由。
薛皇后得知此事微微失神，喃喃道：“她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