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毒

这厢木清欢与那鱼贩正攀谈着,方才无声离开的江言这会儿又走了回来,手里还提溜着几条从另一个刚收拾回家的摊贩手里拿来的死鱼。

“师妹来瞧瞧这个。”

木清欢闻言转身,又取了银针挑起条翻肚的草鱼,下一瞬那鱼鳃渗出的靛蓝黏液就滴落在青石板上,霎时晕开了一滩深色的纹路。

“鳃丝淤紫,眼泛浊斑——这是脏腑积毒之兆。”

江言蹲在褪色的渔网堆旁,白鹿皮手套又重新戴上,伸手捏着另外那条僵直的鲈鱼仔细查看了一番:“鱼胆溃烂如泥,肠壁附着朱砂色结晶。”

他突然掰开鱼嘴,恍然间好似想起了些什么:“鱼鳔胀如鸡卵,胆水外溢。再看这齿间黏丝!那日咱们在员外府上看见的卷宗里记录的病患,舌苔上便有相似的赤膜!”

鱼贩在叼着黄铜烟锅站在一边,听得简直云里雾里的。

他将最后几尾活鱼泼回江中,笑着道:“二位贵人这般验法,莫不是尚膳监派来查贡品的?”

方才他们买鱼的时候也不过只看看新鲜与否,怎的这会儿,连银针都使上了?!

那鱼贩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第二次这般询问,木清欢赶忙拍了拍手重新站起身,开口问道:“哦?老丈为何方才一见面儿时就说我们是宫里人?可是......先前见过相似的人来此处?”

鱼贩就着暮色擦拭秤杆,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豁牙:“码头混了三十年,什么人物瞧不出?上月廿三,收摊前来了个戴竹笠的郎君。”

他一边说着,还用烟杆指向了西天的残阳,“那日也是这般火烧云的时辰。”

“又如何见得是宫里出来的?”

“我也就那么一说,只是那人穿着也着实不像是普通人家。外头罩着粗麻短褐,可弯腰挑鱼时——”

那鱼贩生怕说不清楚,忽然扯开自己衣襟比划,“露出的里衬料子日光下泛着云锦纹呐!”

江言见木清欢面露疑惑,沉声为她解释道:“云锦乃是御贡之物。”

“可不!我那时候就寻思,这人定然是个官老爷家的。”

那鱼贩从腰间摸出个油纸包,“那郎君包鱼用的废纸,我瞧着金贵没舍得扔。就揣怀里装些铜板子用。”

展开的纸面上,朱砂印着半枚模糊的鹤纹。

“这红戳子,跟醉仙楼年节时装的御酒坛子上一模一样。”

江言眯了眯眼,指尖抚过鹤纹:“太仆寺的贡品印记。”

“贵人好见识!”

老张头将油纸仔细折好又放回了衣襟里,“前年端阳,县太爷给宫里进献龙舟鲜鱼,装鱼的冰匣上就贴着这般红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