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侯府

    “小姐?小姐,你怎么夜里出来了呀。”扶桑提着灯一路小跑过来,“身子还没好全呢,怎么穿的这么单薄在院子里走,明日要是又生病怎么办。”
 




    楚闻笙将手背在身后,把染血的短刀藏进袖子,笑眯眯地看着扶桑替她披上衣服。
 




    “我在院子里走走罢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小姐定是也感觉到了吧,迷烟极浓且非凡品,阿栗怕是要睡上大半日,我担心你,出来看看。”
 




    扶桑压低了声音:“丹琼大人并无回音。”
 




    闻笙摸着扶桑的脑袋,颇为感动:“幸而有你,总愿意关心我,今日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快回去睡觉吧。”
 




    楚闻笙目送扶桑离开,抬手,一只青雀停在手上。
 




    不多时,青雀飞出,隐没在山林之中。
 




    深夜,霜露重。
 




    空旷的街道上,只有一个白衣女子失魂落魄地走着。
 




    她拿着一把刀,鲜血从她的指尖滴落,在长街上蜿蜒成一条扭曲的线。
 




    眼前是一片烧毁的废墟,未燃尽的火星还在飘起黑烟,她不顾灰烬烫手的余温,冲进去,跪在地上疯狂找着什么。
 




    可是什么都没有。
 




    无论是何物,一捧起,就化作飞灰,往天上去了。
 




    废墟之中什么都没有了,房屋也仅剩焦黑脆弱的结构。
 




    白衣女子的手伤的很重,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却笑得痴狂,哭得悲哀。
 




    是只是回忆无声,听不到她的绝望。
 




    画面碎裂。
 




    楚闻笙抬手轻拭眼角泪痕,感觉头痛欲裂,她本就不知原因地在发烧,加之林二的迷药,她从昨夜起就一直因药效而困于梦魇。
 




    今早昏昏沉沉上了马车,现在掀开车帘,竟已是天光一片大好。
 




    “小姐可是近乡情怯了,怎得还哭起来了?”
 




    阿栗是被闻笙从山下捡来的小姑娘,在庄子里听了江妈妈的酸话,总想着宽慰闻笙一些。
 




    这些下人们总是鄙夷小姐的身世,暗讽她外室所生,生母粗鄙恶毒,自己也是一个歹毒之人。可阿栗望向楚闻笙,这般优雅高贵的小姐怎么可能那般不堪。
 




    “阿栗,进了侯府切勿再提外面的事情。”楚闻笙的表情从冷漠变成了哀婉,“那些过去的,我实在是不想再提起了,阿栗,我知你并非有意,只是我...”
 




    栗子自知引起了小姐的伤心事,闭口不再言语。
 




    马车行了大半日,到昌平侯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当今圣上念着昌平侯楚铮的救驾之功,特意赐了这座大宅,与旧楚府打通之后,更是庭院深深。
 




    楚闻笙一行人跟着侯府的下人一路走了许久,才走到老夫人所在的回春堂。
 




    “三小姐到——”
 




    扶桑推着她穿过层层的珠帘,绕过流光溢彩的云母画屏,一瞬间,万籁俱寂,所有目光聚焦在她一人身上。
 




    坐在上首的祖母在日影朦胧之中看不清面目,她伸手接过侍女奉上的茶盏,漫不经心的偏过头看她。
 




    坐在她身侧的侯夫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正逗弄着孩子在与老夫人凑趣,小女孩摇着拨浪鼓含着饴糖“咯咯“笑着。一对姐弟在窃窃私语互相取笑,年轻的小姐们优雅地品着茶,其他几房的人也各自聚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