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放州西北方向有两座山,香火很旺。两座山小小的,半个时辰便能爬到顶,不过物以稀为贵,方圆二三百里,就只有这两个宝贝山,秋天时满山盛开的野菊花,金灿灿的,因此竟叫做金山。金山正月十五过庙会,人挨人,人挤人,拄一根甘蔗上到山顶,吹一阵儿冷风,再下来满意而归。
流连和翠翠起了大早来的,拄着甘蔗棒子上到山顶,早已疲惫不堪,叫了一辆驴车返城。车老板就是附近的农民,趁着庙会挣几个外快,车就是平常拉庄稼用的大车,刷洗地干干净净,放了几个麦草蒲团。车老板很风趣,一路上指指点点跟两人讲古。
忽然翠翠指着路边,“看,那儿躺着个人,好像是去咱们那儿讹钱的那个,他怎么在这儿躺着?饿死了?”车老板跳下车,用鞭子捅了捅那个人,那人蠕动了一下,翠翠关切地注视着。车老板双脚一缩坐回车上,“估计是快不行了,这种人多得是,心疼不过来!”翠翠乞求地看着流连,流连不想多管闲事,便扔了两颗碎银子给他,“咱们自己都顾不过自己来,哪有多余的力量!”说着催老板往前走。
翠翠急得泪都快下来了,“姐姐,他连庙会都走不到,肯定是饿坏了,不能看着他饿死吧!”流连无奈,翠翠真的挨过饿,虽然现在衣食无忧,依然见不得别人挨饿受苦。流连无奈吩咐车老板返回去。那小子一动没动,银子还在身边扔着。车老板和翠翠把他抬到车上,那么大的个子,屁轻。车老板拧开自己的水葫芦,扶起他往嘴里灌了一口。流连拧着眉,见他真是奄奄一息了,催老板快赶车找个饭摊儿。老板跳下车赶着驴快跑了一阵,停在一个茶水摊旁,“快兑一碗不烫的,加双料白糖!”一碗糖茶水下肚,那小子勉强睁开眼自己捧了第二碗喝。翠翠去旁边的面摊上端了一碗面过来,那小子接过狼呑虎咽几口便吃下去,翠翠关切地问他:“够了吗?不行再给你端一碗过来?”这小子显然饿坏了,别说一碗,两碗也加得进去,车老板拦住了他,“不能再吃了,你的肠子饿细了,猛一下吃得太多会撑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