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国之重,血肉铸
凌晨5:50,靠近江边的临江中学,气温早已跌破零下四十度,教室内生铁炉子烧得通红,劈啪作响的木柴在炉栅上吞吐着暗红的火舌。
烟筒斜着伸向窗外,出口处凝结的冰棱随寒风摇晃,时不时坠下碎冰,在雪地上砸出细小的坑洞。
这所曾经承载着美好愿景的学校,在设计之初,当地政府特意让它面朝滩沙江,为的就是让师生们在课业间隙,能眺望辽阔江面,感受江风拂面的惬意,舒缓繁重学习带来的压力。
可此刻,这份开阔却成了致命的缺陷,呼啸的南风毫无阻拦地长驱直入,将整栋建筑吹得簌簌发抖。
火炉被特意安置在教室门口,本想充当抵御寒气的屏障。
敞开的炉门虽然吞吐着滚滚热浪,但也排出大量木材燃烧产生的废气,刺鼻的味道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
刺骨的寒气见缝插针,顺着门缝、窗缝疯狂涌入,与热浪在半空交锋,形成一股股冷热交替的气流,让人浑身不自在。
这些熊熊燃烧的木柴,大多是曾经在滩沙江周边肆意生长的油松。
作为当地数量最多的树木,在和平时期,它们受到严格保护,任何砍伐行为都被明令禁止。
然而,随着局势的急剧变化,战争的阴云笼罩了这片土地。
为了清空射界,让士兵们的视野不受阻挡,也为了扫平江滩上可能阻碍作战的障碍物,这些曾经被视作珍宝的油松,遭到了大量砍伐。
它们挺拔的身姿倒下,化作炉膛里的燃料,成了士兵们在这严寒中取暖的不二之选。
门框与门板的连接处随着风压时张时合,发出"吱呀,哐当"的刺耳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透过门缝望去,两名站岗士兵裹着硬邦邦的军大衣,其中一人倚着廊柱,将步枪斜挎在肩上,冻得通红的鼻尖几乎要贴上领口的毛领。
另一人则在廊道上来回踱步,鞋底与冰面摩擦出"咯吱咯吱"的响动,脚印刚踩出来,就被新雪迅速覆盖。
两人偶尔交谈两句,白雾混着烟草的焦糊味从领口溢出,很快被风雪卷走。
隔壁教室里,全连的老兵们被集中安置在此。
屋内三座炉子烧得正旺,呛人的烟雾里,扑克牌拍打桌面的声音混着粗粝的笑骂声此起彼伏。
“顺子!王哥你这对j管不住吧?”准备接岗的士兵将牌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炉上的铁皮壶嗡嗡作响。
角落里,三个老兵歪靠在结霜的砖墙上,步枪子弹早已上膛,枪管抵着发烫的炉壁滋滋冒着白烟,他们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门缝,像盯着猎物的狼,浑浊瞳孔里倒映着新兵教室忽明忽暗的火光。
那跳动的光影,恍惚间与南方军区燃烧的稻田重叠,那里曾流淌着战友的肠子,焦糊的人肉味至今还黏在喉管里。
“这鬼天气倒省了不少事。”左边的老兵用枪管拨弄着炉灰,火星溅在结冰的袖口上,“要不是风刮得子弹打飘,刚才一连那逃兵压根跑不出十米。”
中间那人嗤笑一声:“愣是在雪地里爬了半条街,最后被他们连连长拿刺刀挑着衣领拽回来的。你没瞧见他尿裤子冻成冰碴子的熊样。”
“别他妈提那腌臜货。”右边的高级士官低声喝道,眼神扫过两人,“都是一个部队的,有什么好笑的?明早押他们过江,谁要敢磨叽!”他拍了拍枪托,“老子就拿这玩意儿当赶猪棍,保准比皮鞭子还利索。”
三人沉默下来,唯有炉火噼啪作响,他们布满老茧的手指搭在扳机上,既是部队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骨干,也是挥舞绞索的刽子手、看守牢笼的狱卒。
当新兵们在隔壁教室恐惧地瑟缩时,这些老兵早已算好了每一个逃跑路线。
那些试图挣扎的生命,终究逃不过枪管的瞄准,就像逃不过即将到来的、被驱赶上九死一生江防前线的命运。
“娘的,这鬼天气怎么越来越冷了......”
张涵在行军被里缩成一团,牙齿不受控制地打战,粗布棉被裹着单薄的军大衣,根本挡不住从木板缝隙渗进来的寒气,他把自己蜷成虾米状,双手死死抱住膝盖,却依然止不住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