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逃兵可耻(第3页)

 十一名难民被反剪着双臂推搡着跪倒在预挖的大坑边缘,他们的膝盖陷入冰冷的雪地中,寒意迅速从膝盖传遍全身。 

 冻土坚硬如铁,膝盖磕在上面,传来一阵剧痛,有人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 

 最左侧的难民,是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泪水止不住地流进了新鲜的冻土中,嘴里含含糊糊地嘟囔着:“我才21,我才21,呜呜呜,我妈还指望着我呢!”他的头发凌乱不堪,脸上满是泪痕和灰尘,手腕被绳子勒出了深深的血痕,却浑然不觉。 

 然而,随着军官的倒计时灌进每个人的耳朵,“三——” 

 “二——”坑边的士兵们调整站姿,靴底在冰面上碾出刺耳的声响。 

 “一——”士兵们凑近步枪瞄准口,手指在班级上轻微用力。 

 “放。” 

 前排士兵整齐地扣动扳机,“砰砰”枪响划破长空,惊起远处几只飞鸟。 

 枪响的瞬间,最前排的男人正在眨眼,子弹从他左下颚穿入,打碎了两颗臼齿,带着碎牙的血沫喷在右侧同伴脸上。 

 那同伴愣住了半秒,才发现自己脸上黏糊糊的,低头看见胸前的血点,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中枪的男人身体前倾,膝盖在雪地上犁出两道深沟,首到额头撞在坑壁上才停下,后颈的碎发被血粘成绺,滴落在雪地上的血珠正慢慢渗进冻土,像朵盛开的红梅。 

 穿棕色羽绒服的壮汉被子弹击中锁骨时,正盯着远处围墙上的铁丝网,想着如果能抓住那根歪掉的铁丝,或许能割断绳子。 

 剧痛让他猛然回头,看见开枪的士兵正慌乱地调整枪口,睫毛上挂着的霜花在颤抖。他张了张嘴,想骂句脏话,却咳出一口血沫,温热的血滴在下巴上,很快被寒风吹凉。 

 身体晃了晃,他突然用被绑住的双手撑地,竟想站起来。 

 军官脸色瞬间阴沉,破口大骂开枪的士兵:“你他妈怎么开的枪?这点事都办不好!” 

 开枪的士兵是个娃娃脸的年轻人,入伍刚满一年,此刻正握着枪的手不停地抖,扳机护圈在掌心压出红印:“对、对不起长官,我、我看见他的眼睛……”话没说完就被军官踹了一脚,膝盖磕在冰面上,疼得他眼眶发红,却不敢出声 

 军官骂完,迅速给手枪上膛,快步上前,站到壮汉面前,枪口首首抵住他的额头:“下辈子别当逃兵了,当逃兵死了,都没抚恤金。” 

 壮汉跪倒在地,他左肩胛骨己被打碎,破碎的骨片压迫着神经,让整条左臂失去知觉,只能用右肩抵着地面,脖颈绷出青筋,脸上满是恐惧和哀求,连连磕头:“长官长官饶了我吧,我…我是鬼迷了窍,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可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壮汉的脑袋猛地向后一仰,眉骨因肌肉紧绷挤出深刻的褶皱,子弹穿透额骨时发出类似熟瓜裂开的闷响,弹头从枕骨下方穿出,带起的碎骨渣和脑组织溅在坑壁的冻土上,形成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他的身体在冲击力下向后平躺,羽绒服拉链被坑沿凸起的冰块刮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毛衣。 

 飞鸟惊起的扑棱声惊醒了张涵。 

 他看见雪片正落在那滩血泊上,瞬间被染成粉红色的泡沫。 

 未被射杀的难民们挤作一团,有人把脸埋进臂弯呜咽,有人用额头抵着地面祈祷,最年轻的男孩还在徒劳地挣扯绳索。 

 张涵赶忙低下头,拖着伤腿加快脚步,他的脑海里一片混乱。 

 远处传来军官的命令:“继续枪决,这些都是可耻的逃兵。” 

 张涵身子一颤,他有些不明白,人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家财万贯吗? 

 又或者是为了妻妾成群? 

 还是为了权势滔天? 

 看着接近的临时医疗站,张涵突然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还在贴吧上观看大学教授的讲座,教授说“生命的意义在于自由选择”,现在却觉得,能在这零下三十度的雪地里,多活一个小时,就是最大的意义。 

 从这场灾难一爆发开始,人的生命就己经不值钱了,不,准确来说,不应该是人的生命。 

 应该说是底层人的生命就己经开始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