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悍臣鼠猫狗鸽

第256章 鱼龙之变,便在此时(第3页)

宋煊瞥了一眼,好家伙,第一道题便是春秋的郑伯克段于鄢。

其余举子也是眉头紧皱。

这道题出的也忒偏了些。

张源眉头紧皱先是把题目给抄上,一会洗洗再想。

在北宋的科举考试当中,经义虽然是对儒家经典深层义理的阐释与发挥,但是核心是以圣贤之言解答现实问题。

既要通晓经义,表述也要有文采,两者兼备才行。

如今赵祯都不是刘太后的亲儿子,也更没有什么兄弟。

赵恒有两个儿子,赵祯是六哥儿,前面五个哥哥全都早亡。

宋煊随即把题目抄在草稿纸上,像是这种题目你要是不会写,也的按照格式写。

空白是不被允许的,你态度不行。

宋煊想了想,那就是宗室问题了!

兴许是前阵子宋煊在街上说你也配姓赵,这件事的传播影响了出题者的思路。

这帮当官的并不觉得自己的俸禄高,反倒是惦记起宗室的待遇过于优厚,想要砍他们的待遇。

不过宋煊也不在意,反正就是考试,目的达到了就行。

宋煊按照夫子的教导,写了一下这段话的含义,顺便引申到宗室管理以及政治伦理上。

再溜达了两圈,然后第二道题是春秋的齐桓公伐楚。

宋煊一时间也不好猜是跟西夏呢,还是跟大辽之间的策略。

礼记当中的《学记》教学为先,以及冢宰制国用。

以及特别基础的关雎,后妃之德,风之始也,所以风天下而正夫妇也。

宋煊更是眉头微挑。

这帮读书人的私货可真多啊。

就算这首诗放在刘娥面前,她也会觉得是那种鸟在河边求偶的。

可是真正的意思,是后宫教化。

总之,大宋的臣子都不希望刘太后效仿武则天行事。

宋煊瞧着这些题目,从太后到宗室,宰相,最终到学子,一个都没有放过,至于周易的泰卦,九三,无平不陂。

如此有难度的题。

宋煊都怀疑这群出题人也是分ab卷的。

皇帝一说要扩招,立马就把难的那一套掏出来,争取在省试,就刷下去足够数量的举子。

总之。

天圣五年的春闱,第一场考试就给诸多学子整了个大活。

超高难度。

宋煊倒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考试的次数足够多,基础扎实,这些题目也都遇到过。

反正五经就那点内容。

最多的礼记不超过十万,待到王安石变法后,新增注释到十五万字。

春秋才一万来字,看不长时间就能读完。

但是宋煊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试卷上好好写一写,并没有搞提前交卷的操作。

他这个位置无法观察其余人,但是看左右两侧的考生脸色很是难堪。

东京城的水太深了,还是要小心一些。

宋煊最终写上自己的考试号码,随着大流投在箱子里,会有专门人进行后续的糊名,确保考官们看不见考生的信息。

然后进行大规模的誊录,即把所有的答卷重新誊写,抄录一遍,经过对读官,誊录官,校勘官的三道程序,确定誊录的卷子与考生的原答案一致无误后,再送评阅。

三次试卷,考生都要确保自己所写的试卷号码是一致的。

举人亲笔试卷称为真卷,送交封弥官保存;

誊录卷称为草卷。

考官看的就是草卷,最终结果要与真卷相对应。

评定等级,合格及第者,要给天子看过审阅后,最后列名放榜于尚书省。

在等待出门的时候,张源有些摇头叹气的道:

“十二哥儿,这也忒难了些。”

“确实挺难的。”

宋煊也是叹了口气:

“兴许是因为官家突然要扩招,所以出题人临时改了试卷的难度,争取罢黜更多的举子。”

听了宋煊的分析,张源也觉得有道理。

如今天子尚且年幼,许多事都是出在太后之手。

想必此事官家也没有给

士大夫群体也想要在朝堂占据更多的话语权。

毕竟赵宋是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嘛!

但是真正开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是从真、仁二宗开始的。

太祖、太宗二人大多是嘴上说说。

他们才不愿意出现一个权臣呢。

就算是赵普,那种也不行!

真宗把权力下放给圣相李沆、王旦、吕端、寇准这些臣子,让他们放开手脚去治理天下。

这些人也没有辜负真宗的期望,士大夫开创了咸平之治,不仅恢复了大宋元气,还让大宋实力突飞猛进。

在真宗统治的这些年里,北宋户口直接翻了一倍,商业经济进一步繁荣。

但是真宗皇帝跟他儿子仁宗相比。

那还是小巫见大巫。

宋仁宗在位期间更是将士大夫阶层的权力推向了一个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巅峰。

仁宗时期,干旱、水灾、瘟疫的爆发频率冠绝整个北宋。

与此同时,外部又崛起了西夏李元昊这个外患,天天对着宋朝喊打喊杀。

这种局面下,宋仁宗进一步下放权力于士大夫,君臣群策群力渡过危机。

仁宗朝的名臣数量也成为两宋之最。

“十二哥儿答的如何”

“凑后吧,反正我答题一般都不空,全都写上。”

宋煊哼笑一声:“万一蒙对了呢,总比不写要强啊!”

“哈哈哈。”

张源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倒是觉得宋煊没有说谎,他也是这般操作的。

只是张源的笑声,引来了其余举子的注意。

面对难题,大家都没怎么答好。

甚至有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举子,在考场上就直接哭了出来。

像宋煊这样年轻的举子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二三十岁,才有把握来考进士科。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三十岁考取明经科是年龄比较大的了,而五十岁考取了进士却很年轻。

这些举子当中,也有不少跟宋煊他爹一般岁数大的人存在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知进退。

一头扎在科举考试当中,终生无望的大有人在!

张源立马闭嘴,他知道此番考试的难度,遂出了贡院门后,便主动与宋煊告辞。

他要赶回去先躺着休息会,今日实在是太累了。

明天一早还的早起来这里。

宋煊朝着王珪点头,这才进了驴车。

王珪去叔父家住了一阵,自是好一顿炫耀。

毕竟他可是跟了“名动三京”的宋十二混生活,才有了今日的阔处。

王珪叔父甚至建议让他跟着宋煊,莫要加入禁军。

因为如今的大宋对外没有什么战事,就算加入禁军也没有机会立功的。

不如好好在宋煊身边伺候,今后前途以及富贵都是有的。

说实在的王珪也很是心动,但是他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要当禁军。

要不然他这一身本领毫无用武之地。

那些泼皮一丁点都不能打,也就是会用些小阴招。

但是王珪也都学会了。

他只是跟叔父说先护着宋煊考完试再说其他。

王珪并没有多言语什么,省试过了还有殿试。

他从来不怀疑宋煊无法通过科举考试,只是暗暗思索着,到底能不能考中会元以及状元,达到连中三元的成就。

这次他在东京城内的赌坊,也没少带着叔父等人买宋煊能中会元的赌注。

“十二哥”

张方平早早的就在驴车内等着了。

这些对于张方平这个过目不忘的天才而言,根本就没有什么难度。

要是没有宋煊的影响,作为三苏的伯乐张方平还得二十多岁去考制科考试,哪像如此年纪轻轻就来参加科举考试呢。

但是他只得了第四等,不服气的他又考了一次,然后还是第四等,才老老实实去当官了。

而让苏轼再次名声大噪的,就是在制科考试当中,苏轼考了“第三等”。

前两等为虚,从不录人,这事北宋百年来的第一名,打破了之前的记录。

从赵匡胤黄袍加身,到嘉佑六年苏轼考制科,进入到制科考试第三等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景祐元年的吴育,另一个就是苏轼。

但是吴育是三等次,没有苏轼厉害。

无论是苏轼,还是当时的名人,都对于苏轼在这次考试当中极为吹捧。

而且当时作为六名考官之一的王安石,对苏洵就已经互相看不对眼了,但依旧为苏轼的才学所折服。

在苏轼遇到乌台诗案,无人敢求情的时候,已经闲赋在家的张方平立马上书,但是没有人敢给他交给皇帝。

于是老张派遣自己的儿子亲自去东京交奏疏,结果他儿子也是胆小,在登闻鼓前徘徊了几个时辰,都没有交上去。

此处又无外人,宋煊给了他一个眼神。

一切尽在不言中。

张方平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就知道这种题目根本就难不倒十二哥。

他其实也不理解,这种题目有什么难的。

每个从考场出来的举子都在大声说这太难了之类的话。

张方平也不好分辨是真是假。

待到人到齐了,驴车慢悠悠的往家赶。

在考场上坐一天,又冷又不能动窝,稍微幅度大点,就会被巡考的提醒,莫要犯错误之类的。

整个人身心都极为疲惫。

吃饭的时候,吕乐简几次三番的想要出口,但是有了先前的约定,他也不好在说什么。

吃完后,就直接去睡觉了。

宋煊则是选择泡个澡不洗头发,然后再睡觉。

而贡院的那些官员早就开始了工作,为了确保公平性,他们必须要在短时间内完成全部的工作。

至少还要给阅卷考官留出足够的时间,人家也是时间紧任务重。

总之,这种有关考生前途的大事,每个人都马虎不得。

一旦犯了错,那也是要受到牵连的。

王钦若缺席,此时的省试也是由宰相王曾一手抓。

他今日一直都在巡场,然后监督这些官员干活,屡次叮嘱万不可马虎大意。

有宰相在一旁,贡院的这些官员,想要偷懒都没得机会。

倒是吕夷简颇为感慨的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管理省试。”

王曾是跟王钦若搞过天圣二年的,他当副手,之后吕夷简才来的。

王曾也早就明白吕夷简心中的想法,他装作不知道的模样:

“无妨,兴许再干一段时间,便是你来主持大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