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周朝大礼议(第2页)
言罢,他从袖中抽出一卷泛黄律书,高举过顶,字字铿锵。
北静王嗤笑一声,蟒袍一甩,斜睨周延:“周大人张口律法,闭口百姓,却不知《宗室例》首条便是‘勋贵涉讼,先询宗人府’!贾蓉以厌胜咒父,乃十恶不孝之首,按祖制当凌迟!贾珍为父诛逆,何罪之有?倒是尔等文臣——”他猛地指向刘峦,“惯会借题发挥,妄图削我勋贵根基!”
御史台刘峦踏前一步,笏板几乎戳到北静王鼻尖。
“王爷莫要颠倒黑白!顺天府仵作已验明,贾蓉身上除了被……,还有旧伤遍布脊背四肢,显是常年遭笞杖!所谓‘厌胜’不过几根银针扎布偶,这可能上得台面?”
刑部侍郎张慎思出列:“诸位且听一言!《礼记·曲礼》云:‘子事父母,有隐无犯。’然《唐律疏议》亦载:‘父以非理杀子,罪同凡人。’此案情法两难,不若请陛下特赦贾珍死罪,改判圈禁宗人府。至于宁国爵位——”他顿了顿,瞥向御座,“可令贾敬择嗣过继,既全贾家体面,又不违太上皇当年‘勋贵宜绵延’的恩旨。”
忽见礼部尚书崔文远颤巍巍出列,银须抖动。
“老臣有本!《孝经》曰:‘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然贾珍不慈在先,致子不孝在后。若严惩贾珍,恐天下父母寒心;若轻纵,又堕人伦纲纪。老臣以为……咳咳……”他剧烈咳嗽起来,小太监忙递上参汤,朝堂陷入短暂死寂。
兵部侍郎赵元吉趁机奏道:“陛下!臣闻九边将士皆出自宁国公一脉,若此时削爵,恐军心动荡。建奴虎视眈眈,还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语毕,他重重叩首,额上渗出冷汗。
雍和帝指尖轻叩鎏金御案,眸光扫过丹墀下跪着的顺天府尹:“朕再问一次——贾蓉之死一事,可还有其他旁证?”
顺天府尹伏地颤答:“回陛下,宁国府小厮来旺儿首告,去岁中秋曾见贾珍醉酒后以铁鞭抽打贾蓉,斥其‘不如娈童知趣’;另有稳婆王氏作证,贾蓉生母当年暴毙,实因贾珍逼其堕胎……”
“够了!”北静王暴喝打断,“这等贱奴攀诬之词,岂能污了圣听!”
刘峦却冷笑插言:“王爷急什么?陛下,臣还有铁证——”
他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黑账簿,“此乃宁国府管家赖二贪墨之账,其中载有贾珍操作军马买卖,予山西商人!”
朝堂炸雷般沸腾。
这种账簿怎么可能在刘峦手里?
除了飞鱼卫……北静王面色铁青,偷偷瞧了一眼雍和帝,不敢说话了。
却见雍和帝缓缓起身,九龙冕旒簌簌作响。
他顿了顿,余光瞥向屏风后隐约的杏黄衣角——那是太上皇贴身太监戴权!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一个大字:“赦!”
雍和帝的胸膛急促起伏几下,沉着脸道。
“《韩非子·有度》云:‘法不阿贵,绳不挠曲。’”皇帝声如金玉相击,“贾珍虐杀亲子,罪证确凿。着革去三品爵威烈将军,流琼州永不得返位……然,父为子纲,伦常有序乃圣人厘定,孝悌之道乃本之本也,故三品威烈将军贾珍,罚银十万两,判禁足……圈禁其府十丈之牢,终生不得出,着飞鱼卫北镇抚司监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