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潮与祸(第3页)

 

霎时间,所有不明所以的人也纷纷点头,跟着他一起,环绕在工匠身边,拍起了手来。

 

恭喜!恭喜!恭喜你!

 

在炽热燃烧的焰光之下,如此诡异的气氛中,一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就仿佛什么邪教的祭祀现场一般。

 

然后,理所当然的,又又又又又没电了。

 

黑暗之中,掌声不断。

 

所有人都低头看着工匠,为他欢呼呐喊,喝彩。

 

“我、我……不对啊,这不对……”工匠哭嚎着,根本他妈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绝对有问题,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可惜,他才刚张开口,又是一道电光劈了过来。

 

烂肉冒烟。

 

光芒重燃。

 

欢呼喝彩声更加强烈了。

 

这就是滞腐的献祭么太神奇了!太厉害了!

 

就这样,开关,开关,开关,开关,到最后,大家干脆七手八脚的将工匠整个人都按在祭坛上。

 

一道道电光轰击之下,一坨焦炭还在神经的作用之下抽搐着,维系着那一分断断续续的光明。

 

始终难以完成验证!

 

徒然煎熬。

 

就在季觉彻底玩腻了,背后的手掌悄悄拔出了刚刚‘奉’来的毒刃短刀,朝着自己扶持的白鹿受孽者的后背,悄悄刺出的瞬间……

 

远方凄厉惨叫的来处,终于传来了忍无可忍的怒吼。

 

无忧公咆哮!

 

反复被碾碎不知道多少次之后,虎符之种陡然升起,硬扛着来自巨面的重力凝视,强行撑起。

 

再然后,淤泥一般的漆黑从虎符之中涌现,如手掌一般,攥住了一颗残缺破碎的种子,强行催发!

 

刹那间,通天彻地的狂暴焰光拔地而起,恢宏无尽,浩荡肆虐。

 

强行和禁域的死亡之影碰撞再了一处,激起道道波澜。

 

那样的烈光和气息……

 

“焰潮。!”

 

季觉呆滞着错愕失声,脑子里无数线索好像被什么东西隐隐串联再了一起,可是却想不明白。

 

难以理解。

 

“是啊,焰潮之祸。”

 

被他扶着的白鹿受孽者油然感慨:“投入了那么多活祭才好不容易死灰复燃,依然难复旧观。难以想象完整时的模样,想必焚山煮海也不在话下吧”

 

背后好像微微有点发痒。

 

可惜,被人扶着,不太好挠。

 

他扭了扭脖子,摩擦衣服,想要止住些微的痒意,完全就没有察觉到,悬停在后背心脏处的毒刃。

 

停滞在了一线之隔。

 

混乱之中,反倒是他尤为淡定。

 

他又不是无忧公的部署,此刻自然不像是领队者一样急得焦头烂额。

 

来打工的,反正成不成钱都要给,眼前的景象又有什么叼谓呢

 

“兄弟你没事儿吧”他看向了季觉,察觉到他渐渐粗重的呼吸,感慨一叹:“辛苦你了,膝盖的骨头长成还需要一段时间。”

 

“没、没关系。”

 

季觉摇头一笑,瞬间的僵硬之后,再度顺滑,神情越发平和:“就是对这个比较好奇,不是说已经熄灭了很久了吗

 

怎么忽然就……”

 

“无忧公下了血本嘛,居然联系说动了那位圣者。”

 

受孽者说起这个,顿时眉飞色舞:“你可能不知道,谢赫里大人以前跟我说过:不只是焰潮,包括暗落、霜结、血雨、天裂……全部都是那位圣者送入现世的!”

 

面对一个秽染求知若渴的好奇目光,他嘿然一笑,决定吐露出了一点秘辛:“尤其是焰潮之祸!

 

那可是绝渊之中所升起的灾害结晶,据说发现的时候,已经和漩涡完成了结合。

 

可惜了,最后萌芽失败。

 

不然的话,搞不好能孵化出绝无仅有的绝渊和漩涡的双重受孽之种!”

 

就像是逐鹿之狼、塔之僭主、秽染之妖邪一般,不,甚至更在其上!

 

能够领受大孽之真髓的孽魔,天然就具备着独特的地位和力量,和普通的受孽者之间自然有云泥之别。

 

升变和荒墟的反面,绝渊与漩涡的本质,虚无之精神和崩溃之物质的重迭,倘若能够成功的话,又能缔造出多么恐怖的力量呢!

 

“原来如此……吗”

 

秽染仿佛震惊住了,如同他所料的那样,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似哭似笑的点头,赞叹:“实在厉害!”

 

说罢,满怀期盼的看向了他,诚恳又卑微的凝视,就好像可以付出所有的代价一样,祈请:

 

“可否请教那位圣者的名讳呢”

 

“那还用说,自然是——”

 

白鹿受孽者不假思索的张口,想要回答,却又愣住了,茫然的回头了过来。

 

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这个队伍里,怎么还会有人不知【播种者】的存在

 

于是,在那一瞬间,他终于看到了,那一张毫无任何的瑕疵、标准到令人发指的笑容。

 

笑容之上,漆黑的眼睛。

 

一片空洞。

 

只有纯粹的血色和黑暗纠缠在一起,宛如通向深渊的裂口一样。

 

看着他。

 

“你究竟……”

 

他僵硬着,呆滞,难以理解。

 

可想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晚了。

 

啪!

 

毒刃递出,在牵制之下,轻而易举的贯穿心脏,再然后,灵质之手从肩头伸出,按在了他的面孔之上。

 

纯钧穿刺!

 

白鹿受孽者倒地,痉挛,最后的挣扎,只来得及撕下半张覆盖在季觉脸上的假面。

 

可在那一张破碎的面孔之下,却有又一重笑容浮现了,蜿蜒的笑意跨越裂口,彼此衔接。

 

遗憾的是,太多的悲喜早已经烧成了灰烬。

 

黑暗里,只有空洞虚无。

 

“真安静啊。”

 

在残躯落地的闷响中,季觉垂眸,轻叹着,俯瞰着着那一张张错愕回转的面孔。

 

太安静了。

 

不应沉默。

 

他说,“应该,多点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