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克莱蒂亚狂想曲6(第2页)

 修女们握紧了脖颈上的十字架,拎起裙子踏过烧焦而剥落的椽梁,拨弄着被火离析出来的灰烬,试图寻找一丝人烟。

 明钦司铎拎着煤油灯,他那象征纯洁的白袍子,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一片黑。

 天也已经黑了。

 明钦司铎和遗朱做解释:“火源是从画室的耳房起来的,有外来人士点燃了松节油,还上了锁。”

 还没把“裘德”的称呼问出来,遗朱就被修女招呼了一声。

 “我们的伤员失血过多。”修女问他,“您有车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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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涣散、游弋。

 克劳德的意识无法聚拢,一直在反反复复回溯着火灾发生前的一切。

 他背负着被俘者的遗恨,独自在西斯廷国际法庭受审,举步维艰。虽然不受本国议会看好,但他国操纵之下的法庭也没能给他扣上战争罪。

 于是让他成为了敌方特工的眼中钉,邮件的寄出地自然而然成了泄密地。

 从一开始的接风仪式,克劳德就知道自己是要殊死一搏的。

 他不光给下议院的人寄了信,还顺道把个人状况寄给了媒体。

 只要他在圣保罗修道院出了事,全格兰都会知道他作为荣归的少校,受到了什么样的待遇。

 远不止如此。

 伪装成修士的特工在告解室朝他出刀,教堂上方隐匿的枪管随时待命,画室里提前泼洒的松节油昭示着灾难。

 所幸暗.杀他的人变成了一堆灰烬。

 他手臂上也烧出了痕迹,如今只能闭眼侧卧、面壁忍痛。

 麻木地想着,克劳德觉得死了也行。

 因伤口炎症而烧起来的体温,被一双沾着雨水的手摩挲着。

 那道声音催醒着他意识的余烬。

 “裘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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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宁郡逢雨必涝。

 上涨的河水淹没了道路和护栏,路况差到无从下脚,车辆通行的道路也不见踪迹。

 栽到水面上的枯木跟萍梗毫无差别。

 大地似乎只剩森林。

 遗朱知道如果轮胎陷进未知的沼坑,非常有可能赶不到医院。

 从车上下来,他朝后座看了一眼,径直闯进暴雨里,徒步往沼坑里探。

 哪里是路,哪里是湖。

 一寸、一尺、一码。

 遗朱跌倒了很多回,手和脸都被石头和树枝划出了伤痕。

 车厢里的声音微乎其微,克劳德撑着被烟熏过后的嘶哑嗓音在喊他。

 “乔!”“乔!”

 连声的呼唤叫返了遗朱,克劳德把头抵在玻璃窗上,发丝胡乱地贴在脸上。

 遗朱凑过来,为示安慰,隔着雨流如注的玻璃,抵了一下他的额头。

 他复而跑回雨中。琥珀色的眸子濡湿又温情。

 看见玻璃窗中和自己的倒影重叠的乔。

 克劳德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