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希柏里尔

“希柏里尔。”

一个沧桑古老的声音传来：

“她的名字叫希柏里尔。”

使用的是幻梦境北方大陆的语言，但是听得出来它不同于卡达斯山的神族语系、也与北方所有下位附属种族的语言有所不同，应该是所有北方语系的初始版本。

…

希柏里尔。

迈洛的神情忽然有些恍惚，或者说，惊讶。

因为在他那段短暂而又遥远的记忆中，在那个平凡、丰富的世界里生活的不足二十个年头里，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

希柏里尔。

在希腊神话中，希柏里尔是一座位于“北风之外”的国度，那里太阳终日不落，意指太阳神阿波罗会在那里度过冬日，忒休斯和珀耳修斯也曾到访过那片古老之地。

有许多住民的希腊、罗马古学者和作家都对希柏里尔作过浪漫的绘想，他们笔下的希柏里尔人有前年度寿命、享受着非常幸福的生活，这个国度有数不尽的黄金，由狮鹫守护着。

…

也许是巧合，但名字一字不差，还是让迈洛产生了片刻的思维混淆。

他记忆中的地球早已经湮灭，就如同梦境诸神推平清醒世界一样，自己的意识很可能只是某一个被平推的世界遗留下来的“逃亡者”。

而曾经那个文明程度并不算很高的地球，只是诸多被遗弃的世界之一，不曾接触过真正的神祇，自然，身处在那一时代的人自然也就连末日的来临都不曾察觉到，迈洛亦是如此。

他也早已经释怀。

可当一些亘古就已存在的生命体口中说出与地球相关联的词汇的时候，迈洛的心还是会忍不住地震颤一二。

因为他知道，蜘蛛之神，阿特拉克·纳克亚它是来自群星之外的。

只是巧合吗？

…

他知道在地球人的古老文学作品里，希柏里尔也只是一个美好祈愿。

但在阿特拉克·纳克亚这里，它又何尝不是。

虚妄的精神世界，其实就等于是美好祈愿的一种表现形式。

…

冰川的背后走出来一个形同枯槁的身影。

它并非人形，而更像是哺乳动物与节肢动物的结合体，身上同时长有着皮肉与节肢，覆盖着少数的针刺与鬃毛，没有明显的头部和躯干的特征，靠着一些蠕动的节肢在地上爬行。

这是一种迈洛从未见过的生物形态。

也许它并不存在与物理自然界中，因为这就是阿特拉克·纳克亚在精神世界里构建出来的另一个它自己。

它的目光与迈洛的目光接触的时候，便察觉到了迈洛那不曾加以掩饰的杀戮欲望。

但这只古怪的生物并没有战斗或是逃窜的意思。

“在终北大陆，我是无法被杀死的，就像你也无法在自己构建的世界里死去一样，不是么？”

“……”迈洛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是事实，但杀不死不代表打不到，毕竟两座交融的精神世界里，他算这里的半个主人。

当初格拉基也是这么被揍得屁滚尿流的。

…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以前这里也来过一个狂妄自大的人，他怀揣着跟你一样的想法，你们都是无知无畏的亵渎者。”

阿特拉克·纳克亚在地上来回爬行蠕动，像个垂垂老矣地将死之人，在凭着本能述说自己记忆中回闪的片段：

“他的名字叫依波恩…”

…

“他没有在典籍里记载过希柏里尔。”

《依波恩之书》是迈洛的必修一，他对诡秘学的大部分了解都来自于此，不过典籍中确实不曾记载关于希柏里尔的任何内容。

倒是有提到过终北大陆。

却也与如今迈洛见到的这片冰川相去甚远。

…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希柏里尔的。”阿特拉克·纳克亚停住了攀爬蠕动的节肢，转过身躯，用身躯之上覆盖着密密麻麻孔洞的那一面看向迈洛，也许那里就是它的眼部结构。

“地球。”迈洛本不想在这一话题上深入的，但不知为何，他还是脱口而出，说出了这个深埋在记忆深处的词。

“地球……”

阿特拉克·纳克亚沉吟了许久，而后问道：

“我的一生中探寻过无数个宇宙角落，也许在这里，你能找寻到关于地球的一些线索，去吧……”

…

然而在听到阿特拉克·纳克亚说出这段话的时候，迈洛脸上的表情却又一次转为释怀和恍然。

一旁的梅贝尔和拜恩正有些疑惑的时候，就看到迈洛从身后掏出了一根黑乎乎的撬棍，往前几步，直接给那古怪生物捅了个对穿。

“你说你妈呢！你根本不知道地球！顺着老子的话在说而已，还想骗我还想骗我！”

…

两座精神世界发生了一定程度的交融。

阿特拉克·纳克亚确实从迈洛的精神世界里看出了一些端倪，祂所创造的这座精神世界根本就没有名字，终北大陆一直都是一个代称而已，至于希柏里尔，那只是它竭尽全力从迈洛的记忆中窥探出来的一丁点儿蛛丝马迹，可也就止步于此了。

能在迈洛的脑海中挖出希柏里尔这个关联点，算祂阿特拉克·纳克亚有点东西，可祂根本就不知道希柏里尔在地球上是怎样一个存在，那只是文人作品中的一些美好祈愿。

但祂却邀请迈洛深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去寻找地球的线索。

“你但凡少说一句话都不会露馅得这么快！”

迈洛把那古怪生物捅了个对穿之后又迅速地将撬棍从另一头扯了出来，尾部的弯钩直接拽出来大片的内脏碎块。

古怪生物发出了尖锐嘶鸣，但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紧接着，冰川之下传来巨响。

“有东西要出来了。”梅贝尔开口提醒，同时看向迈洛，算是征求他的意见。

迈洛抖了抖手中撬棍，甩开粘液：

“纳克亚也进入了这里，刚才那只只是被操控的生物，把塔本体意志找出来弄死。”

冰川之下传来无数震荡的声音。

梅贝尔瞥了身后一眼：“你的精神世界里怎么这么空，连个帮手都没有？”

迈洛回身：

“所以我才把你们找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