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拜访总统2(第2页)


 如今却隔着一张拜帖,身份颠倒,袁世凯望着“载沣”二字,喉头泛起一丝苦涩——当年那个站在朝堂上意气风发的摄政王爷,终究也成了旧时代的残片。


 袁世凯心中想着“大清朝退位才几个月,这载沣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袁世凯突然嗤笑一声,将拜帖随意丢在《约法》修订案上,溅起的墨点正巧盖住“总统”二字。


 他抓起黄铜水烟壶猛吸一口,白雾在空气中翻腾,“听说上个月载沣才去了上海,陈其美盯着他一举一动,也没见闹出动静。”


 “让他等着吧,我倒要看看,这前朝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袁世凯斜倚在雕花椅背上,黄铜水烟壶在指间慢悠悠地转着圈,壶嘴腾起的白雾氤氲了眼前的《约法》修订案。


 他睨了眼桌上的拜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忽然重重将烟杆砸在案几上,震得镇纸下的奉天军报哗啦啦作响。


 “本总统事务繁忙,暂无闲暇时刻相见。”


 袁世凯扯了扯笔挺的军装领口,金丝小圆眼镜后的目光透着几分倨傲与不耐烦。


 “就让这位醇亲王在会客厅候着,什么时候得闲了,再叫他进来。”


 说罢,随手抓起一旁的密电码本,泛黄的纸页在指间快速翻动,仿佛方才提及的前朝王爷,不过是转瞬即忘的琐碎小事。


 秘书长阮忠枢疾步跨出总统仁居堂办公房,玄色西装的下摆被穿堂风掀起。


 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径直走向秘书厅,靴跟敲击青石地面的声响透着几分焦躁。


 推开雕花木门,屋内伏案疾书处理文件的秘书们齐刷刷抬头,目光聚焦在他紧绷的面容上。


 “醇亲王人还在总统府门口?”


 门口卫兵说道“还在呢”。


 阮忠枢扯松领口的铜扣,抓起桌上的瓷杯猛灌一口凉茶,喉结剧烈滚动。不等下属回答,便将瓷杯重重掼在桌面。


 “带那位王爷去会客室候着,就说总统公务缠身,暂时无法见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压低声音补充道:“派人盯着,别让他乱走,也别怠慢了——到底是前朝王爷,面上功夫得做足。”


 守门士兵,应声后便转身离开。


 话音刚落,一名秘书正要开口询问,却见秘书长阮忠枢已抓起案头的电话听筒,拨号时指尖微微发颤,仿佛那听筒握的不是胶木,而是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载沣立在总统府朱漆大门下,藏青色软缎常服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内里暗绣云纹的衣摆。


 檐角铜铃在风中叮咚作响,与远处中南海的水波声交织成细碎的韵律。


 载沣望着卫兵腰间泛着冷光的枪刺,抬手理了理领口,指节无意识摩挲着盘扣——那是前清王府惯用的万字纹样式,此刻在民国政府前泛着陈旧的光泽。


 近半个时辰的等待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小厮垂首立在载沣身后,醇亲王载沣看着昔日的摄政王府如今成了民国的总统府,不由得感到一阵唏嘘。


 终于,总统府大门打开,门房里通报的卫兵总算出来了。


 卫兵身后还带着个灰布长衫的管事,皮笑肉不笑地拱手:“王爷,总统正在处理要务,请移步会客厅稍候。”


 话音未落,载沣已迈步跨过门槛,靴底踏在汉白玉阶上,发出清越的回响。


 醇亲王载沣带着小厮,跟随管事一路行走,看着往昔的摄政王府已是大变了样。


 不多时便在管事的引领下到达会客室。


 会客室里,西洋座钟的滴答声格外清晰。墙上挂着《共和万年图》,与案头摆放的青铜貔貅形成诡异的反差。


 醇亲王载沣在红木太师椅上落座,指尖划过扶手的缠枝莲纹——这原是清宫旧物。


 总统府侍从捧上茶盏,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凝重的眉眼,只听远处混着卫兵换岗的脚步声,将等待的时光熬得愈发浓稠。


 载沣枯坐太师椅上,掌心反复摩挲着扶手的缠枝莲纹,凸起的纹路硌得生疼。


 西洋座钟每走一格,齿轮转动的咔嗒声都像是敲打在他心上。


 案头青花瓷盏里的龙井早已凉透,蒸腾的雾气散成薄纱,倒映着墙上《共和万年图》里振翅的雄鹰,与他长衫上褪色的暗纹云蟒形成刺眼对比。


 “王爷,您尝尝这点心,是总统府厨房新做的。”


 侍从捧着描金漆盘的手微微发颤,八件京式糕点码得齐整,枣泥馅的甜香混着茉莉香片的苦涩,在密闭的会客室里发酵。


 载沣瞥了眼盘中油亮的点心——这分明是照着王府规格准备的,可鎏金托盘边缘的磕碰痕迹,又在提醒他今时不同往日。


 载沣端起茶盏轻抿,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舌尖却泛起铁锈般的腥涩。


 载沣手指无意识地叩击扶手,三长两短的节奏与记忆中太和殿上朝的鼓点渐渐重叠,直到窗户外掠过卫兵的身影,才惊觉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能在朝堂上决定政事的监国摄政王。


 此时醇亲王载沣在会客室焦急等待的时间中。


 而总统府仁居堂内,檀木长案上摊开着各省兵力部署图,袁世凯半阖的眸中闪过冷芒,指尖反复摩挲着鎏金指挥刀的刀柄。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袁世凯将密电狠狠拍在地图的直隶位置,猩红的批注刺破纸面:“北洋六镇需绝对掌控。”


 \"都说说吧,\"袁世凯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烟杆重重敲击在案几上,震得奉天军报簌簌作响,\"如何把这些分散的权力,都攥到咱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