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李伯(第2页)

 “你小子嘴甜!这锄头用的好料子,保准你用个三五年都不卷刃。”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年轻人的衣衫上,对方早已湿透。

 “最近农忙,可得注意身子,别累坏了。”

 年轻人笑着应下,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案上,又从怀里摸出两个热乎乎的白面馒头:

 “李伯,这是我娘特意给您蒸的,尝尝鲜!”

 不等老人推辞,他便将馒头塞进老人布满老茧的手中,扛起锄头大步流星地离去,爽朗的笑声还回荡在铁匠铺里。

 老人望着年轻人远去的背影,嘴角依然挂着笑意。

 他将馒头放在铁砧旁,重新抄起铁锤。

 这一次,敲击声变得格外沉重,他再度重复着敲打的动作。

 即便是村子里最年长的人,在见到李伯的时候,他就在村子里了。

 村里最年长的阿婆牙牙学语时起,铁匠铺的炉火便从未熄灭过。

 没有人记得李伯是何时来到这里的,人们只知道,每当清晨推开窗,便能见到那精瘦的身影已在老槐树下挥汗如雨。

 村里孩童总爱扒着铁匠铺的木窗,看李伯将烧得通红的铁块反复捶打。

 有时他心情好,会从炭灰里扒出烤得焦香的红薯,分给这些馋嘴的小家伙。

 “李爷爷,你以前也是种地的吗?”

 有个扎羊角辫的女孩啃着红薯,含糊不清地问。

 老人的动作没有停下。

 “爷爷啊,以前打过比锄头更硬的东西。”

 春耕时节,铁匠铺前总会排起长队。

 李伯从不收加急钱,却会在深夜独自点灯,将那些破旧农具重新回炉。

 隔壁张寡妇家的犁头断了,他分文不取便修好。

 王瘸子家的镰刀钝了,他不仅磨得锋利,还额外加固了木柄。

 有人过意不去,送来几把青菜或是新打的稻米,老人总是推辞不过,最后把东西转送给村里更贫苦的人家。

 每当夏夜,村民们摇着蒲扇围坐在老槐树下乘凉,话题总免不了绕到李伯身上。

 有人说他是犯了事的逃兵,也有人猜他曾是大户人家的家仆,可看着老人赤脚踩在滚烫的铁屑上,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打铁的模样,这些猜测又都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