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个美国记者的目光(十一)(第2页)
我租住的村庄是个传统的小院,房东太太有五十多岁了,她不知道离婚是什么,在她简单的思考中,离婚,要么是男人背心,要么女人银荡水姓杨花,是绝对错误的,她好心的要给我介绍对象,却被房东大爷制止。
尽管这几周我们相处融洽,我甚至以为我们成了一家人,但这一刻我知道,我还是个白皮肤,灰眼睛,黄头发的西方人。在上海、北平、广州这些城市,与西方人通婚已经是非常普通的事,可在广阔的农村,这却是大逆不道的事,几乎与叛国等同。
我在中国很长时间了,也曾经到过西北,调查过那里发生的饥荒,但我从来没在农村的农民家里住上这么久,这几周的经历让我对中国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这是个有些奇怪的国家,一方面在城市里,西方文明已经深入人心,人们向往西方的科学文化和社会制度,另一方面,这个国家广阔的,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农村,却依旧十分落后,他们保留着数千年来的生活习惯和认识。
现代文明和传统愚昧同时存在,距离这个村子不足百公里的唐山,已经是一座接近现代的城市,可就在这里,这个村子,女人依旧不能离婚,男人可以随时休妻,女孩子很少进学校,寡妇再嫁是不贞的表现。
庄继华将军在整个中国推动社会改革,可这种改革仅仅只能给农村贫穷农民带来经济上的好处,却无法改变农民的认识,这种认识只能通过长期教育来实现,这个时间大慨需要一代人。
‘中国的问题首要是解决农民问题。’我在延安采访gcd领袖zd时,zd说出了这样的话,在渝城,蒋介石将军和邓演达将军说过类似的话,这些可以决定中国未来命运的人,都认识到中国走向现代文明的最大障碍是什么。
但他们选择解决问题的方法却截然不同。
延安认为,可以用更激烈的手段,打破农村现有的社会结构,从经济上引导农民实现自己的要求,进而将这种要求转变为政治诉求。
而渝城的国民政斧则希望保持社会的稳定,在现有的社会结构下,推进社会转变。这种方式源自孙中山对中国走向现代的划分,孙中山在领导同盟会推翻清政斧后,提出走向现代社会的三个阶段:军政、训政、宪政,并为这三个阶段规定了具体任务。蒋介石将军在十多年前实现了中国统一后,宣布实行训政。
我无法评论这两种方式的优劣,但很显然的是,两党都在大力推行自己的政策,并且在推行过程中,产生极大的冲突,这种冲突甚至可能会危及战后这个国家的和平,但遗憾的是,两党都没有让步的迹象,都在加强自己的力量,为战后作准备。
在西方,习惯通过谈判解决问题,但在东方却不是,这个国家的政治传统是——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这句话来自中国的历史,几百年前,占据中原的皇帝,对是否要对顺从的南方割据势力发起战争,面对争论的大臣,说出的一句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