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绝巅、登峰、望月(第2页)




    安梓扬缓步走到柳承宣背后,伸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笑吟吟地看向布英。



    “阁下方才在做什么?”



    布英没有回答,只是皱了皱眉。



    “剑王阁下,我得提醒你,此处不是剑王阁,不要将你剑王阁的规矩带到此处来。”



    安梓扬笑道。



    “这里,只有一个人的规矩。”



    “他说谁坐在这,谁就可以坐在这。同样,他说谁配拿剑,谁就配拿剑;他若是觉得谁不配拿剑,就算他是天下第一剑客,也要把手中的剑放下。”



    安梓扬的笑容逐渐阴冷。



    “你的剑断了,所以要搜集其他剑客的佩剑,借其中剑意重铸自己的剑,这事情我们不管。你若是有本事上武当山,把三丰真人传下来的佩剑拿走,唐门的地盘我们都可以交给你剑王阁。”



    安梓扬伸手指了指柳承宣的佩剑。



    “但,这柄剑不行。”



    他促狭笑道。



    “剑王前辈,你也不想自己的剑再断一次吧?”



    布英眉头紧锁,目光移向身后。



    高台之上的十张座椅,已经能俯瞰下方多半的江湖人,显得高高在上。而在这十张椅子后面,台子再次加高,形成了一个足以俯瞰所有人的平台。



    平台之上,放着一张硕大的椅子,四周布置架子,半透明的轻纱垂下,使的外面的人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的人影。



    那人正斜靠在椅子上,一手撑住了脸,一手放在扶手之上,没有半点动作,好似是在休憩一般。



    但布英能感受到,从安梓扬走到这边来之后,有一束目光投射了过来,充满恶意地看着他的佩剑。



    布英攥紧了剑柄。



    剑王阁的剑客,都是自学剑之时便前往剑冢,领取一柄属于自己的剑胎,而后以自身的剑意温养、铸造,随着剑客的精进,佩剑也会随之愈发锋锐。



    剑王阁的剑客,只有一柄剑。与其说是佩剑,不如说是在剑术之道上唯一的同伴。



    但四个月之前,布英的佩剑断了。



    被人用拳头,生生砸断了。



    此事的始作俑者,便是在他面前阴笑的安梓扬。而折断他剑的人,便是坐在台上的李淼。



    李淼的眼神还在他的佩剑上逡巡。



    布英攥在剑柄上的手指已经发白。



    半晌,他咬了咬牙,将佩剑收入怀中,移了移身子,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李淼窥伺他佩剑的目光,不再说话。



    安梓扬这才笑了笑,拍了拍柳承宣的肩膀。



    “柳掌门,你坐在这是镇抚使的意思,放心坐好便是。”



    “好了,人都差不多到齐了,我去说两句话,你安心坐着,无论有什么事情,不要说话就好,镇抚使会处理的。”



    柳承宣感激地朝李淼的方向看了一眼,隔着轻纱,他隐约看见李淼朝他挥了挥手,他点了点头,便安稳地坐在了椅子上。



    安梓扬缓步走到高台前方,负手站立。



    慢慢地,下方的声响渐渐消失,最后变得鸦雀无声。所有江湖人都安静了下来,齐齐抬着头看向安梓扬,等着他发话。



    “咳咳。”



    安梓扬清了清嗓子,刚想要开始背词儿,却是忽然沉默了下来。



    八个月。



    从他遇见李淼到现在,不过才八个月的光景。



    八个月之前,他还是江湖人都看不上的浪荡子,所谓的“凌虚公子”只有赚他钱的人才会叫,江湖人见了他,私底下都是叫他“肾虚公子”。



    而他的手段不能见光,也就无从给自己正名。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习惯了被人看不起,习惯了那副没脸没皮的样子,习惯了和善的笑,习惯了江湖人当面奉承、背后讥讽的态度。



    但现在——他俯瞰向下方。



    所有人,整个江湖,都在看着他。



    大派的掌门们,那些八个月之前他根本高攀不起的大人物们,正紧紧地闭着嘴、等着他的话。



    再不会有人叫他“肾虚公子”,现在的江湖人只会又敬又怕地朝他躬身行礼,毕恭毕敬的喊上一句“千户大人”。



    十二岁行走江湖,十五年间腥风血雨、上下求索而不得的东西,仅仅八个月的时间,便握在了他的手中。



    这一切,都是因为一个人。



    他略微偏了偏头,用余光看向身后。



    安梓扬能感受到,有一道目光正扫了过来,看着他。



    有这道目光撑住了他,他便什么都敢去做。



    “诸位。”



    嫁衣神功刚猛的真气,将安梓扬的声音扩散开来,回荡在所有人的耳边。



    “开宴之前,先要与诸位道一声谢,有劳诸位千里迢迢赶来赴宴。我安梓扬,先代我家镇抚使大人,谢过诸位了。”



    他随意地抱了抱拳。



    台下的江湖人们都是心中暗骂。



    “狗屁!虚伪!”



    “不是你们锦衣卫上门威胁我们来的吗!不是你们说什么‘后果自负’的吗!?”



    “装你妈呢!”



    心里都是这般想着,面上却是一片微笑。



    “嗨呀,我等草莽之人,能赴镇抚使大人的宴席,已经是三生有幸了,千户大人何必客气呢!”



    “是极是极!”



    “镇抚使大人千岁!”——这是习惯了伺候太监的,说吐露了嘴,但一时也没人去纠正他。



    安梓扬一挥手。



    “客套话就先说到这儿了。”